七个月零九天
小恩,你在做什么。他在黑暗中抱住她冰冷的肩头,摸到她脸上的泪。她在哭。
她说,嘴唇上很痛。所以去吃龙虾,想让它被辣得更痛,感觉会木一些。但现在痛得睡不着了。
你怎么可以去做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打过叶子。你有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小恩。
你说。你要告诉我。
我和她根本就没有住在一起。我们是在学校里认识的。
你不会打她。你对她的感情,比我深得多。
这是你自己在这么想。
我那么远过来,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小恩,我求求你,不要再胡思乱想。
他抱住她。他感觉到自己眼睛里的泪水,没有触觉地流下来。然后在空气中消失。心里是有失望的。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失望。对这份感情的痛苦的失望。觉得自己要死过去一样。
这个任性的脆弱的受伤的女子。她像一道伤口,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而他们彼此本可以互相拒绝的。他们都不安全。
11 打 架
她决定去找工作上班了。
呆在家里容易得忧郁症。她对他说,我要见见陌生人,和他们在一起,这样就不会想起你对我的不好。
他也觉得她出去工作比较好。有时候下班回来,看到她一个人在家里,空气里都是冰冷的寂静,很难想象她是如何地把一天,硬生生地支撑下来。没有对话。没有气味。没有温度。
她的性格是不适合独处的。
可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已经停留了很长时间。我很久很久没有出去工作了。她说。
找工作是要费点神。她想做美术设计。网站,报纸,杂志,公司都可以啊。她说。可是一家家地出去跑,结果却都不好。不是她觉得工资低,公司规模不够大,就是对方觉得她没有北京户口,态度不太明确。在一个月里面,她每天都往外面跑。神情奔波而憔悴。也不再在家里做饭、浇花、有那份闲情逸致。有时候很晚回来,头发上有烟草的混浊味道,往床上一躺,对他也没有话说。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里有一股暗流,在危险而压抑地涌动。
果然。他发现她后来已经不再找工作,她只是每天晚上泡在三里屯一带,找个酒吧喝到半醉,才衣衫褴褛地回家。
他当然要制止她。他说,小恩,我不能容许你再去酒吧。
她说,你有什么资格。可笑。我难道连行动的自由也没有吗?她又是那种劈头盖脸的架势。
他说,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说出来。
我讨厌你。
他想他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直到她的手伸出来揪住他的头发。
她是有暴力倾向的人。他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再一次如潮水决堤。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厮打。从床上到地上。没有穿衣服,赤身裸体。他把她按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一下一下地揍她。他能感觉到自己脑子里的空白。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机械地运动着手臂的意识。她用手护住自己的头和脸,一声不吭,蜷缩在地上,任他又踢又打。直到他疲倦。
每一次都是相同的。他很快恢复了思维,脑子里清醒过来。不再是空白,后悔和恐惧再次如阴影一样笼罩了他。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赤裸的身体上是尘土的污迹和红色的淤痕。长发散乱,被汗水粘在脸上。她的脸上居然有微笑。那缕冷漠的微笑因为她嘴唇边的鲜血,显得诡异。
他说,我知道你喜欢这样。你是被虐狂。
她不说话,爬到床上坐在那里。她一直在笑。
他走过去,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