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零九天
书架上都是史记。床上有一本书,是《历史哲学》。
他给她拖鞋。他说,你去洗个澡,把寒气冲掉。
她进卫生间洗澡的时候,他趴在窗台上抽了一根烟。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看到空荡荡的马路上,除了茫然的雨雾和偶尔疾驶而过的出租车,已经空无一人。
她洗完出来。穿着他给她的白色衬衣。长发还是潮湿的,微微鬈曲地倾斜在肩头上。她说,水好热,烫得很。
那为什么不叫我。
自己克服嘛。忍一忍就过去了。她嘟哝着,爬上他的床,一边抱怨,好硬的床。天哪。居然这么硬。
不习惯?那我拿毯子过来垫在下面。
有什么用。你这床是木板,不是席梦思。能改良本质吗?
他站着,不知道怎么好。她说,去,给我倒一杯水。我要喝水。
他倒了水给她。看她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到底,然后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她说,我累坏了。脚很痛。走路走的。我今天走了4个小时。
一个人在大街上?
是的。一个人。不认得路。觉得恐惧。
他看着她被子下面蜷缩起来的身体。他看到她的伤心。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面对着墙壁睡着了。把身体蜷缩得像个婴儿。漆黑的长发铺在枕头上,像散开的花瓣落满一地。他没有关灯,拉开被子躺进去。触碰到她柔软的身体。她依然背对着他。他抚摸她瘦瘦的肩头,瘦瘦的手臂,瘦瘦的肋骨。她嘴唇里发出含糊的咕哝的声音。眼睛还没有睁开来。
他说,小恩,你不许睡着。
干什么。我累了。她转过身来,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上,一直往里面钻。
他吻她柔软的皮肤,轻轻地舔吮着。突然有疼痛的东西抽上来,一下一下地拉动着心脏。他不清楚自己的心里,为什么没有欲望,眼睛里却有酸涩的泪意。他抱紧她,执拗地热烈地亲吻和抚摸她。直到褪去她的衣衫。
半夜的时候他听到她起床。她洁白的裸体像花一样在阴影中闪烁出光泽。长长的头发从肩头倾泻下来。她的身体让他感觉陌生。有一种陌生的艳丽和诡异。
他迷糊地问她,小恩,你做什么?
我要喝水。她轻轻地苦恼地说。
我去倒。你不知道在哪里。他困难地起身。摸索到客厅里给她倒了水。她喝完水,眼睛清醒而神气地看着他。她看过去没有想睡觉的意思。
怎么了?他说。
我睡不着。我总是失眠的。她张望了一下。有没有烟。想抽烟。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包中南海给她。
在上海我一直抽红双喜。
北京没有这烟。大部分人抽中南海。你可以试一下,焦油量很低。
她点了烟,盘膝坐在床上。她说,再来一次吗?
他听不懂。
再做一次啊。她扔掉烟头,爬到他身上。我喜欢你的身体,很柔软。男人怎么会有这么柔软的身体。
他看着她。他把她长长的头发顺着额头推上去,这样可以看到她笑着的天真的面容。他说,你真的还想要?
她点头。
于是他们又拥抱在一起。
他亲吻她脖子后面一小块柔软的肌肤。那块肌肤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带着受伤的表情。他抱紧她,他说,你是为了我才来北京的吗,小恩?
她迷糊地说,什么?
他已经后悔自己这样问,于是沉默。他的心里想,在她自己说明一切之前,他只把她到来的原因归结为工作。是。就如同她所言的,北京有她太多的客户。
早上他打电话到公司请假。两个人几乎一夜未眠。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