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儿子
我第一次的美国之旅,买了十个非常漂亮———但很大———的掸子,闹了个大笑话,这件事我已在前文中写过了,但实际上我还买了一样东西,想起这个时,让我有些难过。
那次美国之旅距今已经快到三十年了,美国的商店中,让年轻的我最惊讶最感动的,就是卡片店了。当时在日本还只有圣诞节卡片,也只是在商场的角落里摆一点,可美国却有卡片专卖店,在文具店中也摆着好多放卡片的架子。
圣诞卡、生日卡自不必说,还有新婚卡、探病卡、孩子降生卡、母亲节卡、复活节卡、情人节卡等,以及犹太人的节日卡———那节日不叫圣诞节,但也在圣诞节前后出售“旧年结束,祝贺新年”的卡片。另外还有感谢卡。感谢卡真是个好东西,卡片的形状大小不一,上面写着感谢的话,用于想要稍微表达一点谢意的时候,看来美国人真是很有理性。此外还有很浪漫的卡片,上面什么也没有写(现在也把这种卡片叫做多功能卡),还有内容有趣、引人发笑的卡片。所有卡片的纸张都是我从未见过的上等纸,印着富有个性的图案。这些在现在并不稀奇,但当时日本还没有能力做这么精美的东西。让我着迷的是,卡片分门别类地摆在架子上,种类之多让人眼花缭乱。
比如说探望病人的卡片吧,分别有探望轻病人和重病人的,从卡片的内容上就可以分辨出来。探望生病的孩子时,有一种卡片一打开就会跳出一只立体的猫,写着:
“嗨!嗨!快点好起来哦!”
探望成年人时,有画着花朵或风景图案的卡片,看上去令人心情舒畅,上面还写着安慰病人用的美好语言。探望成年的轻病病人时,卡片上写着玩笑话,图案也诙谐有趣。说是“写”着字,其实字都是印刷的,送卡片的人再亲笔加上几句话,签上名就可以寄出去了。
在这些卡片中,最吸引我的是生日卡。生日卡上并不仅仅写着“生日快乐”,卡上面还印刷着“送给妈妈,祝你生日快乐”之类的话,直接指明了要送的人是谁。我还不太习惯这么奢侈的卡片。战争时期,我上学时连纸和铅笔都很难弄到,所以在我眼里,美国的这些卡片就像奢侈的象征。我有些不安地把卡片拿在手里仔细看。
“送给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很久以来,我看到的卡片都是红色或绿色的,色彩分明,印刷得并不怎么漂亮。现在看到这种淡淡的粉红色、蓝色、灰色之类的中间色彩的卡片,真让我心醉神迷。我因为被掸子彩虹般的色彩迷住,结果买了十根,这次又和掸子的情形一样,我肯定是一直渴望着这些色彩美丽的东西。我在看美国电影时,如果镜头上出现附在各种礼物上的卡片,或者颜色罕见的信纸,我就会非常留心,想“真漂亮啊”。
每张卡都附有一个信封。我从生日卡的架子上买了“给妈妈”、“给爸爸”的卡片,还给当时健在的奶奶(说到这里,顺便提一句,前一阵子还在播放的早间电视小说《阿翘》中,由纪狭织女士扮演了我的奶奶)买了“给奶奶”的卡片。
我四下张望,发现还有“给丈夫”的卡片,心想结婚以后就可以用了,就买了下来。既然买了“给丈夫”的卡片,接着就顺理成章地买了“给儿子”、“给女儿”、“给孙子”的卡片,同样是给孙辈的卡片,还分成“给孙女”、“给孙子”。另外还买了“给妹妹”、“给弟弟”、“给侄子”、“给侄女”。我丝毫没有想到,连给孙子的卡片都买了,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用呢?当时我是第一次出国,好多人给了我送别的礼金,我身上带了很多钱,于是我买了一大堆卡片,几乎可以装满一个纸箱。
回到日本以后,父母和弟妹们过生日时,我的卡片派上了用场。但是,“给丈夫”的生日卡却没有用武之地。既然“给丈夫”的不能用,那给子孙的卡片自然也不能用了,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