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详红楼梦(2)
一段,庚本有两条一七六七年的眉批:quot;写倪二紫英湘莲玉菡侠文,皆各得传真写照之笔。丁亥夏,畸笏叟。quot;quot;惜卫若兰射圃文字迷失无稿,叹叹!丁亥夏,畸笏叟。quot;
第三十一回回末湘云把她拾来的宝玉的金麒麟给他看,各本都有回后批:quot;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千里之外。quot;
下一回开始:
史湘云笑道:quot;幸而是这个,明儿倘或把印也丢了,难道也就罢了不成?quot;宝玉笑道:quot;倒是丢了印平常,若丢了这个,我就该死了。quot;袭人斟了茶来与史湘云吃,一面笑道:quot;大姑娘,听见前儿你大喜了。quot;史湘云红了脸吃茶不答。袭人道:quot;这会子又害臊了!你还记得十年前咱们西边暖阁住着,晚上你同我说的话儿,那会子不害臊,这会子怎么又害臊了?quot;史湘云笑道:quot;你还说呢,那会子咱们那么好,后来我们太太没了,我家去住了一程子,怎么就把你派了跟二哥哥,我来了你就不像先待我了?quot;
此段宝玉告诉湘云他珍视这麒麟,当然她知道他是爱屋及乌,因为像她那只麒麟。他不会不知道她定了亲的消息,但是仍旧向她示爱,是他一贯的没有占有欲的爱悦。袭人提起的十年前的夜话,似乎是湘云小时候说要跟袭人同嫁一个丈夫,好永远不分开。──十年前当然是早本的时间表。按照今本,宝玉这一年才十三岁,黛玉比他小一岁,湘云又比黛玉小,十年前至多是一两岁的婴儿。
第二十一回湘云初次出现:quot;湘云仍往黛玉房中安歇quot;句下批注:
前文黛玉未来时,湘云宝玉则随贾母。今湘云已去,黛玉既来,年岁渐成,宝玉各自有房,黛玉亦各有房,故湘云自应同黛玉一处也。
显然早本写贾家不是从黛玉来京写起的,还有quot;前文quot;,写湘云宝玉小时候跟贾母住一间房,也像后来宝黛一样。第十九回袭人自述:quot;自我从小儿来了,跟着老太太,先伏侍了史大姑娘几年,quot;可见湘云一住几年,死了母亲才回去了一趟,像第十二回黛玉回扬州一样。想必她家在江南,但是父母双亡后跟叔婶住,quot;小史侯家quot;在京中,所以到贾家来也不能长住了。她的地位为黛玉取代,所以总有点含酸。早本大概湘云文字的比重较多,与袭人西边暖阁夜谈等事都是实写的。射圃是否在大观园,不得而知。第二十六回贾兰演习骑射,是在山坡上射鹿。宁府请客练习弓箭,是在天香楼下箭道上。大观园内如果有个射圃,男宾入园不便,连各处的丫头都要回避。当然,这是quot;后数十回quot;了──第十九回批注中有quot;下部后数十回寒冬噎酸虀,雪夜围破毡等处quot;,指荣府败落后宝玉的苦况。射圃回也在quot;后数十回quot;,当时园中人早已散了,难得有客来访,一时兴起,没有理由不到荒园中习射。
第五十二回宝玉到王子腾家去,有许多随从与排场,庚本批注:quot;总为后文伏线。quot;quot;后数十回quot;当有荣府衰落后宝玉出门应酬的惨状,作为对比。也可能就是应邀演习弓箭,不在王子腾或小史侯家──护官符上的王史薛三家与贾家quot;一损皆损,一荣俱荣quot;──而是在依然富贵的亲戚故旧家中,对照才更强烈。湘云的未婚夫是谁,始终没有透露,也许就是卫若兰。不然就是湘云家里穷了之后对方悔婚,另许了卫家。这时候还没过门。若兰比箭热了脱下外衣,露出佩戴的金麒麟,宝玉见是他卖掉的那只,辗转落到卫家,觉得真是各人的缘份,十分惆怅。──当然,也许完全不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