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
;苏青,你不记得过去这次事情了吗?深更半夜,一大群女孩子提灯笼出去,哼!——苏青,人孰无过,过而不改…quot;说到这里,他的头便大摇特摇起来,似乎觉得我这个人真有些不知羞耻似的,但是我当时委实被一团高兴弄糊涂了,见众代表都不开口,只得涎着脸说:quot;但是,刘先生,去开会的人正多着呢!quot;
quot;人家是男人呀!quot;
quot;难道女人就不是人吗?quot;我的男女平等理论又提出来了。
刘校长叹一口气,说:quot;女子要出去就得有人保护……别奖!你们不懂事,没人保护是不成功的。quot;
我的眉毛剔起来了,其余六人也都露出愤愤不平之色,校长室外探头探脑的满是围拢过来瞧动静的人,她们察言观色的仿佛知道我们已碰了钉子,大家就在外面切切擦擦地私语起来,有几个胆大的还放大声音喊:quot;我们要去!要去!quot;刘校长慢慢站了起来,摇摆着向门口走去,门外的人都笑着跑了,脚步凌乱地。他这才又踱回来,顿了一顿,严肃地向我们说道:quot;你们一定要去,也可以。我请几位先生保护着你们去吧,不过你们要听话。——国庆是应该欢喜的,我爱民国。但是,唉!quot;他默默了一会儿,我们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理会这些,只鱼贯退了出来,报告众同学去了。
果然,第二天上午总务主任马先生忙着亲自去购办灯笼了,晚饭提早半小时,整队出发。立正,报数完毕,足足有四百六十七人,于是矮的在前,长的在后,灯笼红绿相间,蜿蜒街街间,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了,流氓们高声说笑:
quot;这么多的鸭屁股,倒着实好看。quot;
quot;这些姑娘们只要给我两三个也够了。quot;
quot;那个好看呀!这个丑死了。quot;
quot;瞧,她们在笑哩!quot;
quot;瞧,她们在换自己的……呢!quot;
说得大的女同学们都把头来低了,小的歪头嘻嘻笑,体育教员吴先生穿着紫红旗袍,短齐膝头,背上还搭块金黄与黑相间成条的大围巾。阳历十月里围巾本来嫌早些,但是吴先生身躯素来娇弱,今年还只有十七岁,刚从上海XX女体专毕业回来的,因此穿得特别漂亮。quot;这个是谁?quot;路人们开始注意她了:quot;是校长的女儿吧?quot;
quot;也许是小老婆!quot;
吴先生听了咋声:quot;要死!quot;脚下高跟鞋一滑,就跌倒了。总务主任马先生赶快来扶,但她仍痛得走不动,他只好挽着她走,于是队伍中又开始切切擦擦起来,说他们是quot;两老quot;(即宁波话夫妇之意),又说他们在quot;体贴quot;了。
大家到了中山公园。
于是开会,读遗嘱,演说,喊口号,最后才轮到提灯游行。先是党部代表,机关代表,孤儿院音乐队,各民众团体代表,最后才是整千整万的学生。次序是省立X中在先,县立工校,商校次之,我们女中也是县立的,依理可以接上去了,但是率领的马先生们却羞涩涩的,越趄不前,惹得几个教会中学都不客气地抢上来了,别的私立中学也不甘落后,我们终于成了殿军。幸而其时还有几个妇女协会代表不愿混在别的男人团体当中,诚心诚意来找我们合队,当然我们就让她们在先,自己跟着。
浩浩荡荡的提灯会就此开始了,先是队伍从公园大门口出来,瞧热闹的人们早已万头攒动。那些游行的人也兴高采烈,有说有笑,有的还互相扯耳朵恶该。后来还是指导的人看着太不像样了,便道大家不许扰乱秩序,还是跟着音乐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