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一哲学沉思
我们目前还不要去反对他们,还要站在他们的 方面去假定在这里所说的凡是关于一个上帝的话都是无稽之谈。尽管如此,无论他 们把我所具有的状况和存在做怎样的假定,他们把这归之于某种命运或宿命也罢, 或者归之于偶然也罢,或者把这当作事物的一种连续和结合也罢,既然失误和弄错 是一种不完满,那么肯定的是,他们给我的来源所指定的作者越是无能,我就越可 能是不完满以致我总是弄错。对于这样的一些理由,我当然无可答辩;但是我不得 不承认,凡是我早先信以为真的见解,没有一个是我现在不能怀疑的,这决不是由 于考虑不周或轻率的原故,而是由于强有力的、经过深思熟虑的理由。因此,假如 我想要在科学上找到什么经久不变的、确然可信的东西的话,我今后就必须对这些 思想不去下判断,跟我对一眼就看出是错误的东西一样,不对它们加以更多的信任 。
但是,仅仅做了这些注意还不够,我还必须当心把这些注意记住;因为这些旧 的、平常的见解经常回到我的思维中来,它们跟我相处的长时期的亲熟习惯给了它 们权利,让它们不由我的意愿而占据了我的心,差不多成了支配我的信念的主人。 只要我把它们按照它们的实际情况那样来加以考虑,即像我刚才指出的那样,它们 在某种方式上是可疑的,然而却是十分可能的,因而人们有更多的理由去相信它们 而不去否认它们,那么我就永远不能把承认和信任它们的习惯破除。就是因为这个 原故,我想,如果 我反过来千方百计地来骗我自己,假装所有这些见解都是错误 的、幻想出来的,直到在把我的这些成见反复加以衡量之后,使它们不致让我的主 意偏向这一边或那一边,使我的判断今后不致为坏习惯所左右,不致舍弃可以导向 认识真理的正路反而误入歧途,那我就做得更加慎重了。因为我确实相信在这条路 上既不能有危险,也不能有错误,确实相信我今天不能容许我有太多的不信任,因 为现在的问题还不在于行动,而仅仅在于沉思和认识。因此我要假定有某一个妖怪 ,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上帝(他是至上的真理源泉),这个妖怪的狡诈和欺骗手段不 亚于他本领的强大,他用尽了他的机智来骗我。我要认为天、地、空气、颜色、形 状、声音以及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外界事物都不过是他用来骗取我轻信的一些假象和 骗局。我要把我自己看成是本来就没有手,没有眼睛,没有肉,什么感官都没有, 却错误地相信我有这些东西。我要坚决地保持这种想法,如果用这个办法我还认识 不了什么真理,那么至少我有能力不去下判断。就是因为这个原故,我要小心从事 ,不去相信任何错误的东西,并且使我在精神上做好准备去对付这个大骗子的一切 狡诈手段,让他永远没有可能强加给我任何东西,不管他多么强大,多么狡诈。
可这个打算是非常艰苦吃力的,而且由于某一种惰性使我不知不觉地又回到我 日常的生活方式中来。就像一个奴隶在睡梦中享受一种虚构的自由,当他开始怀疑 他的自由不过是一场黄梁美梦而害怕醒来时,他就和这些愉快的幻象串通起来,以 便得以长时间地受骗一样,我自己也不知不觉地重新掉进我的旧见解中去,我害怕 从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害怕在这个休息的恬静之后随之而来的辛勤工 作不但不会在认识真理上给我带来什么光明,反而连刚刚在这些难题上搅动起来的 一切乌云都无法使之晴朗起来。
第二个沉思论人的精神的本性以及精神比物体更容易认识我昨天的沉思给我 心里装上了那么多的怀疑,使我今后再也不能把它们忘掉。可是我却看不出能用什 么办法来解决它们,就好像一下子掉进非常深的水潭里似的,惊慌失措得既不能把 脚站稳在水底,也不能游上来把自己浮到水面上。虽然如此,我将努力沿着我昨天 已经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