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我已经将凡是可以咀嚼的玩具都拿开了,在地板中间铺上了报纸,往一个碗里面装满了水,用一个纸箱子搭了一张小床,上面铺了张旧床单。“这儿就是你睡觉的地方。”我说道,然后把它放进了纸箱里。他应该很习惯这样的住宿环境,但以前他总是与他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分享的。现在,他绕着纸盒踱着步子,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作为一个测试,我走回到房子里,把门关上了。我站在门后,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开始,并没有任何的声响;然后,传来了一声细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呜咽;再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那儿拷打着他。
我赶快开了门,他一看到我,马上停止了哭号。我走过去,把他搂进怀里,爱抚了几分钟,然后,我便再一次离开了。我站在门的另一边,开始数数:一、二、三……过了七秒钟之后,他的犬吠和哭喊便又一次爆发了。我们把这种练习重复了好几次,可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我疲惫不堪,决定不管他再如何哭闹,我也要上床睡觉去了。我担心他怕黑,便把车库的灯开着,关上了门,走向房子相反的一侧,爬上了床。由混凝土制成的墙壁却丝毫没有能够阻挡住他那可怜的哭声。我躺在床上,试图不去注意他的喊叫,猜想着他下一分钟应该就会放弃吵闹,安静地去睡觉了。可是,哭喊声仍然持续着。即使在我用枕头蒙住脑袋之后,我仍然可以听到这饶人的哭叫声。我认为,这应该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独自呆在这个四处都没有任何狗的气味的陌生环境里,不再有妈妈在他身旁转来转去,也不见他的兄弟姐妹们的身影。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那里不管呢?
我经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思想斗争,才终于从床上爬起,重新回到了车库。他一看到我,整张脸立刻焕发出了光彩,尾巴开始拍打着纸箱的一边。他似乎在说:“快过来,跳进来,盒子里有足够的空间呢。”当然,我并没有照他所暗示的那样也挤进纸盒里去,我举起了装有他的盒子,把盒子连他一起带回了我的卧室,然后,我把盒子放在紧挨着床脚的地板上。我躺在床垫的边缘,将胳膊伸进盒子里,不停地摇摆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的胸腔正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一起一伏。就这样,我们俩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余下的三天里,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与我们的这只新小狗的相处当中。我同他一起躺在地板上,让他在我身上跑来跑去。我与他一起摔跤。我用一条旧手巾和他玩拔河游戏——我对他已经如此强壮感到十分吃惊。我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并且试图去咬任何他的牙齿能够咬得动的东西。他仅仅只花了一天的工夫,便发现了他的这个新家里面最好的东西:卫生纸。他消失进了房间里,五秒钟之后,他跑了出来,嘴里牢牢地叼着卫生卷纸的一端,当他在房子里面穿来穿去的时候,一张解开的纸带便拖在了他的身后。因此,这个地方看起来就仿佛刚刚为万圣节前夕进行了一番装饰一样。
大约每半个小时,我便会将他领到后院,让他轻松一下。当他在房子里面拉屎撒尿的时候,我就会斥责他一番。当他在屋外排泄而不是在房间里面方便的时候,我便将脸颊凑近他,并且以我最甜美的声音来夸奖他一番。而当他在外面玩得精疲力尽的时候,我就会有些举止激动,就好像他刚刚抽中了一张佛罗里达对号码牌戏的头奖一样。
当詹妮从迪斯尼乐园回来的时候,她同样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和马利的相处当中。这真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随着日子一天天地展现开来,我看到了我那年轻的妻子平静、温和、耐心教养的一面,而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她还存在着这样的一面。她将他搂进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她爱抚并亲吻他;她和他一起玩耍;她为他烦恼忧虑,为他手忙脚乱;她仔细地梳理着他的每一缕毛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