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季收获
人类历史的划分很不平衡。首先是人的生物学进化时期,即将我们人类与我们的猿猴祖先分离开来的各个阶段。这花费了几百万年的时间。然后是人类文化史:人类文明浪潮的长久激荡,终于使我们与少数残存至今的非洲狩猎部落、或澳洲的采集食物者相分离。但各种文化形态之间的差别加起来也不过几千年时间。追溯起来,这段历史仅约12000年——反正远远不到2年。从现在起,我将只讲述发生在差不多包括人类上升全部历程中的这12000年之间的事。然而,这两个数据,即人类生物学进化的时间跨度与人类文化进化的时间跨度差距太大,我不可能完全置之不顾,不赞一辞。
人类花了至少200万年时间,才从非洲中部的“南方古猿”那种手握石块、又黑又小的动物,变成古人。这就是人的生物学进化的进度——尽管人的生物学进化要比其它任何动物的进化快得多。但是,古人则只花了不到2年时间,就变成了你我渴望成为的人物:艺术家和科学家,城市建设者和未来计划制定者,读书人和旅行家,以及自然现象和人类情感的热心探索者。这些人的阅历比我们的祖先更为丰富多彩,想象力也更加狂放不羁。这就是人类文化进化的进度;这种进化一旦开始,按照这两种进化速度的比率,至少比人类的生物学进化快出100倍。
一旦开始:这是一个关键的短语。为什么使人类成为地球主人的文化竟开始得如此之晚呢?2年前,在人迹所至的世界各地,人只是一个觅食者或狩猎者,其最发达的技艺莫过于像今天的拉普人那样,在迁移不定的动物后面紧迫不舍。到了距今1年时,情况改变了,在有些地方,人类开始驯养动物,种植庄稼,这是标志着文明起步的一大变化。仅仅在过去12000年间,人类文明才开始起步,对此切不可等闲视之。在公元前1年前后,一定有过一次不同寻常的爆炸性事变——也确实有过这样一次事变。但这是一次悄然无声的爆炸,这就是最后一次冰河期的终结。
我们可以在某种冰川一类的景观中去把握这次变化的情景。在冰岛,春天一年一度降临。而当冰河期的积雪消融之时,欧亚大陆也曾春光烂漫。人类从非洲大陆动身,漫游了100万年之久,历尽难以想象的艰辛,终于突然发现大地鲜花盛开,四周动物成群,从此开始了一种与从前迥然不同的生活。
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谓的“农业革命”。不过我却把它看作是含义广泛得多的“生物革命”。在这场革命中,植物的耕种和动物的驯养交织在一起,交替发展,有如蛙跳游戏。就这样,人类在最重要的方面,即不是在物质的水平上,而是在生命的水平上,实现了对自身生存环境的主宰,即对动物和植物的主宰,伴随这样一场革命,发生了同样强有力的社会革命。因为,对这时的人类来说,定居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了、这时,人这样一种浪迹天涯达百万年之久的生物,不得不作出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是否中止流浪生涯,而成为定居的村民。关于某个曾作出这种决定的民族所经历的良心斗争,我们有一些人类学记录:这就是《圣经.旧约》。我相信,人类文明的进程取决于这一决定。也有一些民族始终未能作出这种决定。至今仍有一些游牧部落,从一个放牧地迁到另一个放牧地,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流浪生活:例如波斯的巴克提亚利人(Bakhtiari)。要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游徙不定的生活中不可能产生人类文明,就得亲自与这些民族一道漫游,一道生活。
游牧生活的一切都是无从追忆的。巴克提亚利人总是独自迁徙,难以找到他们的踪迹。
象其他游牧民族一样,他们也认为自己同属一个家庭,是同一始祖的子孙。(同样,犹太人也把自己称作以色列或雅各的后裔。)巴克提亚利得名于蒙古人时代的一个传奇人物巴克泰尔(Bak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