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纹的启示
本章的主旨。我们时常可以看到小孩学习如何使自己的手与工具结合起来的情景——系鞋带、穿针、掷纸飞机或吹六孔笛。随着这种实践活动的进行,发生了另一件事情,这就是在这种实践活动中,人们体味到了乐趣——在这种行为和技能中,在这种出于兴奋好奇而不断加以完善的行为和技能中,人们体味到了乐趣。说到底,每一种艺术和科学无不归因于此:这就是,人类的所作所为,之所以具有愉悦性情的盎然诗意,是因为人能够这样去做。而最激动人心的,是这种富于诗意的科学或艺术活动,最终导致了真正具有深远意义的结果。甚至在史前时期,人类就制作出超过实际需要的精巧的帯刃工具。这种制作精细的锋刃,反过来又使工具发挥出更为精巧的作用,并在实践中得到进一步改进,扩大了应用的范围,这些都大大超出了原先的设计。
亨利?摩尔把他的一座雕塑题名为“刀刃”。而人手就是人类智慧的刀刃。人类文明并不是已完成的人工制品的汇集,而是各种创造过程的总和。人类的发展进程最终意味着人手在实践活动中的不断完善。
在人类上升的历程中,最强大的动力是人从施展自己的技能中获得的无穷乐趣。他喜欢做他善于做的事,而对已经做好的事,他又想做得更好。你可以从人类的科学实践中看出这一点。在他们兴之所至、满腔热情、而又不揣冒昧地开凿和建造的辉煌杰作中,也可以看出这一点。这些千古不朽之作从来被看作对帝王、英雄和宗教信条的纪念,但实际上是颂扬那些建造者们的一座座丰碑。
因此,每一种文明形态中的宏伟的庙字建筑表明了不同民族的个性特征。仅仅把它们看作祖先崇拜的产物,如在中国那样,未免过于狭隘。这类遗址成为死者对生者的代言人,由此产生一种永恒的意义,一种人类特有的观念:人类生活具有一种能够超越个人,又通过个人使之绵延不绝的连续性。那些终生被埋没在马背上的或在萨顿胡(Sutton hoo)的航船上备受崇敬的人们,在后世修建的石砌纪念碑中,成了人类信仰的代言人,证明人类是一个整体,而我们每一个人,无论是生前还是身后,都是这个整体自代表。
有我结束本章时,我不能不转而谈及我所喜爱的一些遗迹。这些遗迹由一位并不比哥特时代的石匠有更多科学设备的人建成。这就是位于美国洛杉矾的瓦茨塔群(ttstowers),它们由一位名叫西蒙?罗迪阿(Simon Rodia)的意大利人建造。罗氏在他12岁时从意大利移居美国,后来成为一名瓦匠和修理工。在他42岁那一年,他突然决定在他的后花园里用软铁丝、轨枕碎片、钢条、水泥、贝壳、瓶渣、当然还有瓦片——用他能找到或邻居孩子所能带给他的一切——修建这些惊人的建筑物。他前前后后花费了33年时间。他没有找任何人帮忙,因为,正如他所说:“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于1954年完成这些建筑,时年75岁。后来他把他的住房、花园和这些塔统统送给一位邻居,然后一走了之。
“我当时一门心思想干一番大事”,西蒙?罗迪阿说,“我确实这么做了。一个人要么行善,要么作恶,才能让人记住。”在他做这些事并由此而自得其乐时,他学会了建筑的技艺。后来,城市建筑部认为这些塔不安全,于1959年对它们进行了检测。图为他们试图推倒的那座塔。但令人高兴的是,他们未能得逞。就这样,瓦茨塔群,这些由西蒙?罗迪阿用双手创造的作品保存下来了,成为我们在20世纪回顾作为我们关于力学法则的全部知识来源的、简朴的、令人愉快的重要技艺的纪念遗址。
扩大了人手能力的工具,也就是一种想象力的装备。这种装备揭示了物质的结构,使人们能够以某种新的、富于想象力的方式将其重新组合起来。但是,不言而喻,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