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隐秘的结构
波斯和阿富汗人们开始从矿石中提炼金属。那时,人们煞有介事地把孔雀石放进火里,于是从火中流出了金属的红色液体,这就是铜——令人高兴的是,铜在不太高的温度下就熔化了。人们认出这是铜,因为他们有时候在天然结块的表面看到过这种东西,而且,铜以天然状态被人们敲打后制成用具已有2000年之久。
到了公元之初,新大陆的居民也学会了使用和冶炼铜,但仅止于此。只有旧大陆的人们才继续使金属逐步成为文明生活的支柱。在自然界中,人类得以控制的范围突然间极大地扩展了。人类掌握了这样一种金属。它可以拉长,可以浇铸,可以锤锻,可以铸造;这种金属可以做成一件工具,一件装饰品,一件器皿;这种金属还可以扔进火里,重新加以铸造。它只有一个缺点:柔软。只要被拉紧,就像在拉一条绳索一样,它就会立刻变形。这是因为,如同每一种金属一样,纯铜是由一层层的晶体构成的。在如同薄饼一样的各个层次上,这一金属的原子分布在固定有序的晶格之中,每个晶格在另一晶格上滑动,直至最终被分开。当被拉紧的粗铜丝出现变细的地方(即当其弱点扩大了的时候),与其说它是由于耐不住拉力而断裂,倒不如说是由于内部晶格的滑动而导致断裂。
当然,6000多年前的铜匠并不这么看。他面临一个巨大的难题,就是这种铜不能制作兵刃。于是,人类上升的进程一度踌躇不前:下一步是制造坚硬而带有锋利刃口的金属制品。这似乎是一种对技术进步的强烈要求,因为,作为一种发现,下一步是那样的有悖常理而又美妙动人。
如果我们仅仅在近代意义上描绘人类上升历程的下一,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已经知道,作为一种纯粹的金属,铜是柔软的,因为它内部的各层晶格的平面相互紧贴在一起,容易因滑动而相互分离。(通过锻造,也可以便它变得多少坚硬一些,因为在锻造时,大的晶格被打破,使它们变得参差不齐了。)可以断定,假如我们在晶体中加入某种坚韧的东西,就可以防止晶格的滑动,从而使这种金属变得坚硬起来。当然,就我在这里所描绘的细微结构而言,取代一些晶体状铜原子的柔韧的东西,必须是不同种类的原子。于是,人们不得不制造一种合金,由于这种合金中的原子不是同一种类,其晶体就更加坚硬。
这是近代的情况;只是在最近50年内,人们才开始懂得合金的特殊性能来源于它们的原子结构。然而,由于一时的幸运,也由于实验的结果,古代的冶炼工匠也发现了这个答案:这就是,当人们在铜中加入某种甚至更为柔软的金属(例如锡)时,他们就制成了一种比这两种金属都更坚硬、更耐用的合金一一青铜。很可能,这种幸运是由于在旧大陆,锡矿往往是伴随着铜矿而被人们发现的。事实上,几乎每一种纯粹的金属都是脆弱的,而许多杂质却足以使其变得更加坚硬。锡并不是唯一能够起这种作用的金属,它所起到的只是某种一般性的作用:给铜这种纯粹的材料增添了另一种原子的金属屑——不同粗度的粒子在晶格中粘连属”。后来,铁矿右经过提炼,铁这种金属立刻就被人们辨认出来,因为它早已为人们所利用。北美印第安人使用陨铁,却始终未能从矿石中提炼出铁来。
由于提炼铁要比提炼铜困难得多,铸铁自然只能是一个晚近得多的发现。人类实际应用铁的最初证据,大概要算嵌在一座金字塔上的工具残片;其年代被确定为公元前2500年以前。但铁的广泛应用是大约公元前1500年时从靠近黑海的赫梯人(tites)开始的——与中国精美绝伦的青铜器以及欧洲的巨石阵同时。
当黄铜发展成为它的合金——青铜的时候,生铁也发展成为它的合金——钢。在500年内,即到公元前1000年时,钢在古代印度制作出来,性能优异的不同钢种的制作方法也开始为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