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隐秘的结构
中也是明白无误的。现存的第一部关于炼金术的文献来自中国,约有2000多年的历史。这部文献谈到如何制造金子,以及如何用它来延长人的寿命。在我们看来,这是一种异乎寻常的联系。我们认为黄金弥足珍贵,是因为它稀世罕见,而对炼金术士们来说,黄金之珍贵,在于它不被腐蚀。当时人们还不知道有哪一种酸或碱可以腐蚀黄金。而那些帝王的金匠们确实是采用酸处理的方法来提炼,或者如他们自己所说,来分离纯金的,这种方法比烤缽法更省事。
当人生被看作(对大多数人来说也确乎如此)是寂寞、枯燥、平庸、粗鄙而又短暂易逝的时候,对那些炼金术士来说,黄金代表着人体内一种永恒不灭的活力。他们提炼黄金的不懈努力,同时也是对长生不老之药的执著寻求。黄金是永垂不朽的象征——但我不应该说只是“象征”,因为那些炼金术士认为黄金同时是物质世界和生命世界不可侵蚀性的体现。
因此,当炼金术士们试图把贱金属变成黄金时,他们在那熊熊火焰中寻求的就是使这些金属的可蚀性向不可蚀性的转化,他们试图从日常可见的金属中提炼出那永恒不灭的物质。
这如同使青春永驻的努力一样:作为一种基本的配伍成份,每一种抗衰老的药方都包含有金子,炼金术士还劝告他们的主人用金杯饮酒,以延年益寿。
炼金术决不仅仅是一套刻板的把戏,或者是一种宜人的神秘气氛中的模糊信念。从一开始,它就是一种关于世界是怎样与人的生命相联系的理论。在人们还没有明确地区分存在与过程、元素与行为等范畴时,炼金术涉及的那些元素意味着人性的几个方面——正如希腊人的四种元素是构成人的气质的四种体液一样。因此,在炼余术士的工作中包含着一种极为深刻的理论:当然,这种理论最初起源于希腊人关于土、火、空气和水的观念。但是,到了中世纪,这种理论则采取了一种新的而又非常重要的表现方式。
在炼金术士们看来,人体的微观世界与大自然的宏观世界之间,存在着一种契合关系。
大规模的火山爆发,犹如群情鼎沸,暴风骤雨,恰似人的嚎陶大哭。在这些肤浅的比附后面,隐含着一种更为深刻的观念。这就是宇宙万物与人的血肉之躯,都是用同样的材料、按照同样的原则、由同样的元素构成的。炼金术士认为这样的元素有两种。一种是水银,它代表着各种致密和持久的东西。另一种是硫黄,它所代表的是各种易燃和暂时的东西。所有物质的实体,包括人的肉体,都是由这两种元素构成的,也可以用这两种元素再造出来。比如,炼金术士们相信,所有的金属都是在地球内部由水银和硫黄生成,就像骨骼在胚胎内由卵子生成一样。他们对这样的比附深信不疑。其实,这种比附至今还保存在某些医学象征之中。对于女性,人们至今沿用炼金术关于铜的,就是说,关于柔软东西的标志:维纳斯(金星)。对于男性,人们则沿用炼金术关于铁的,即关于坚硬东西的标志:玛尔斯(火星)。
今天看来,这种理论极为幼稚,是无稽之谈与荒唐比附的大杂烩。但我们今天的化学在500年以后也会显得幼稚可笑。每一种理论都以某种类比为基础,不过,它迟早总是要失败的,因为任何一种类比终究会被证明为荒诞不经的。一种理论只是在它所处的时代有助于解决那个时代所面临的难题。直到大约公元1500年时,人们还是用截肢的办法来解决医疗中的难题,因为古人相信,所有的疗法要么来源于动物,要么来源于植物——这是一种生机论(vitalism),这种理论难容把人体的化学成份与其它化学成份等同视之,因此,它使当时的医学在很大程度上局限于使用草药。
这时,炼金术士们大胆地把一些矿物质引进了医学领域:例如,盐就是这一转变的契机,有位炼金术的新理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