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等待“大象”
她知道了某些事情,她后来再也没去过那儿。劳伦斯夫妇现住在德比郡②,与他们不通信;埃达回到普特尼去开机床,住在兵工厂工人宿舍,非常自得其乐;柯特同默里夫妇不来往(他对吴尔夫夫妇就凯瑟琳的“灵魂”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布雷特去苏格兰度假;安妮?埃斯苔尔?赖斯同丈夫去康沃尔写生;伯特兰?罗素因煽动罪进了监狱;李敦?斯特雷奇现在同卡林顿同在梯德马什,因为写了《维多利亚时代杰出人物》一书而几乎要被捧上天;5月份此书发表后,受到阿斯奎斯先生的称赞,整个伦敦社交界都想会见这位了不起的作者。
在里奇蒙德,吴尔夫夫妇还没有完全为他们的“第2号出版物”排好字,“我可怜的宝贝《序曲》还在他们的小鸟笼内尖叫,还没有出来”,凯瑟琳写信告诉在苏格兰的布雷特,她希望这本书能带来转机,肯定默里也希望它能获得成功。
此时写的日记中有一些生动短小的作品,是她“真正的自我”掌握笔杆时写的非常好的东西,有对雷德克利大街市民生活的敏锐观察,对弗格森画室的拜访,电影剧本的一个片断;描写在大街上流浪的可怜的饿狗“在干涸的水沟边嗅来嗅去”,这最后一个片断像来自里尔克的书信。然而另一作品也记载了她既嘲讽又伤感的矛盾心理:在记下了一些打杂女工的闲言碎语后,凯瑟琳问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这一类东西,“那么诗人呢——还有鲜花和树木?”然后她自己又回答道:“既然我不能拥有别的十全十美的事物,我的确喜欢这一类东西。我感到得心应手,它没有固定的地方,我也没有,而且——而且——噢,我确实感到太好讽刺人了。”也许古德伊尔可以告诉她毛病在哪儿,她需要放弃那种乔治时代的田园牧歌情调,调谐自己对现代生活的看法,在城市街道上找到诗歌,然而受到肺病的威胁,这样做的可能性时有时无。
的确,一切都改变了,凯瑟琳再也不会是晚会的中心,再也不能有越轨行为。一个人确实可以体验各种生活,但是死亡却不同,一个人只有一种死亡。
①这时,比切姆太太自己也身患重病,三个月后就去世了。——原注②英国中部郡名。——译注几乎每到晚上11点钟我就希望是早晨11点,我来回走着,看着床,看着写字台,看着镜子,被那个日光炽热的女孩子吓住了,一边想着“我的烛光能燃到尽头吗?”然后长久地坐着凝视地毯——一直凝视着直到某个偶然的机会才抬起头来。噢,天哪,这种人会死,而且正在走向死亡的可怕念头。
肺结核患者在健康强壮的人中间感到的那种猜疑,现在也折磨着她,最近有一次她正在咳嗽时,看见默里把手帕按在唇上,扭过头去;甚至有一次他还问她现在是否“仍然向往苍鹭”,在她梦寐已久的婚礼后才两个星期,就建议她搬出伦敦去度夏。
他们在汉姆斯特看中了一所房子,一幢灰砖结构的庞然大物,他俩称之为“大象”,8月就可以搬进去;当他们等待时,他想让她在更合适的环境中得到照料,这意味着他“想摆脱她”。
安妮?埃斯苔尔?赖斯住在洛尔,那儿有一个很好的旅馆,她说那“正好适合于曼斯菲尔德”,现在有钱支付这种费用了,默里当书报总检查官,有500多英镑,比切姆又给凯瑟琳增加了津贴,每年200英镑,就这样5月17日安妮?埃斯苔尔?赖斯将她安置在洛尔的海德兰旅馆,有一个讲究的面对大海的漂亮房间。尽管战争期间,仍有充足的食物,以及来自亲切的哈尼太太母亲般的关怀。
经过到达一地后通常有的一阵高兴与热闹,默里得知她又病倒了,每咳一下都疼痛万分,洛尔年轻的爱尔兰医生半夜来看她,不久她呼吸就感觉轻松多了——自然又想到写作,虽然又遇上通常会有的那种不知如何开始的困难,她感到“以自己这种可怕的现代方式,我不能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