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阁楼里
去,弄得东奔西跑,只是在这样忙碌了一整天后才勉强允许她进入空旷无人的教室,带着一摞旧书,独自在夜间用功。
“如果我不自己复习已经学过的东西,或许我会把它们忘掉的,”她对自己说。“我差不多成为厨房丫头了,如果我是个一无知识的厨房丫头,我就会像可怜的贝基一样了。我担心我是否会完全忘记,说话时不发出一些词的“h”音,是否会忘掉亨利八世有六位妻子。”
在她的新生活中,有一桩极稀奇的事情:她在学生中的地位改变了。她不再是她们中间的那种小贵族人物,甚至似乎根本不再是她们中的一员了。她被人支使,没完没了地工作,几乎没有机会和她们中的任何人说话,而且她不得不看出,铭钦女士宁愿让她过一种与教室的占据者们相隔离的生活。
“我绝不让她与别的孩子形成亲密关系,也不让她同她们谈话,”这位女士说。“女孩子们爱发牢骚,如果她开始讲关于她自己的荒诞故事,她会成为其中受虐待的女主人公,这会给学生的家长们一个错误的印象。所以最好让她过隔离的生活——一种适合于她的处境的生活。我给了她一个家,这已经超过了她有权指望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
萨拉并不指望得到很多,她很自傲,也不屑继续努力去亲近那些态度上明显对她感到有点为难和游移不定的女孩子。铭钦女士的学生事实上是一群愚钝平凡的小姑娘。她们习惯于富裕和舒适的生活,而萨拉身上的衣服却显得越来越短,越来越破,变得怪模怪样的。她穿着有破洞的鞋子,臂上挎着篮子被打发到街上去买厨子急需的伙食,这已成为既成事实,于是那群学生对萨拉说话时就觉得像是在对低下的奴仆讲话似的。
“想想吧,她曾是那个有钻石矿的女孩子,”拉维尼娅发议论了。“她确实是个可笑的家伙,并且比以前更怪了。我从来不怎么喜欢她,可我受不了她现在那种一言不发看人的样子——正像想从你身上发现什么似的。”
“我正是这样,”萨拉听到这话立即说。“那就是我为什么对一些人看的原因。我喜欢了解她们。事后我反复琢磨她们。”
事实上她有几次就是靠着多看了拉维尼娅一会儿才免于麻烦的,因为拉维尼娅随时都准备向她寻衅,如果能把这位以前的“可供炫耀的学生”搞一下,肯定是很开心的。
萨拉自己从不寻衅,也不妨碍任何人。她像苦工那样地干活;她带着包裹和篮子在雨中的街道上沉重地迈步,她辛勤地给那些带着稚气而不专心听课的小家伙教法语课。她的衣着日益褴褛,形貌日益凄惨,人们紊陸吩咐她最好留在楼下吃饭,她被当做无人关注的孩子来对待,而她的心却越发孤高与痛楚,但她从来不对任何人透露她的感受。
“士兵们从不抱怨,”她咬紧了她的小牙关,这样说。“我也不打算抱怨,我要假装去想这是战争的一部分。”
然而有些时候,她的童稚的心几乎要被孤独折磨碎了,但幸而有三个人可以安慰她。
第一个当然是贝基——恰恰正是贝基。在阁楼上度过的那第一夜中,她自始至终隐约感到安慰,知道在有老鼠打闹尖叫的墙的另一面还有一个小人儿。随后几夜,这种安慰感逐渐增加。她俩在白天绝少彼此说话的机会。各自都有要完成的差事,而想要交谈会被认为是噸散和混时间的表现。
“请不要怪罪我,小姐,”贝基在第一个早晨悄悄地说,“如果我不讲什么客气话。如果我讲了,有人就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我的意思是‘请’、‘谢谢你’和‘请原谅’这些话,但我没有时间说这些。”
但在破晓以前,她常常溜进萨拉的阁楼,帮她扣衣服扣子,或者在下楼去厨房生火前做点儿萨拉需要她帮忙的事儿。每当夜幕降临时,萨拉总会听到她房门上的那种恭顺的敲门声,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