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论自我控制
的品质增添光辉。它甚至使 人对要犯的那些品质也产生一定程度的亲切的敬意;当一个盗贼或拦路强盗被带 到断头台上时,他在那儿显得庄重和坚定,虽然我们完全赞成对他的惩罚,但是, 我们常常不得不感到惋惜:一个具有这种优异和卓越的才能的人,竟然会犯下这 样卑劣的滔天大罪。
战争是一个获得和锻炼这种高尚品质的大学校。如同我们所说的那样,死亡 是最可怕的事情;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的人,在任何其它的自然灾难临近时,都 不会心慌意乱。在战争中,人们逐渐熟悉了死亡,从而必然会消除在意志薄弱和 没有经过战争的人身上可以看到的那种迷信式的恐怖。他们只把死亡看成是生命 的丧失,只把它看成厌恶的对象,正如生命恰巧是想望的对象那样。他们也从经 验中知道,许多表面看来很大的危险,并不像它们所显现的那么大;通过振奋精 神、开动脑筋和沉着应付,常常很有可能从最初看来没有希望的处境中光荣地解 脱出来。对死亡的恐惧就这样大为减轻,而从死亡中逃脱的信心或希望则增强了。
他们学会了不很勉强地使自己面对危险。当他们处在危险之中时,他们不那么急 于摆脱,也不那么心慌意乱。正是这种对危险和死亡习惯性的轻视,使得军人的 职业高尚起来,并且在人们的意识中,这种职业同其它职业相比显得更为高贵和 体面。在为自己的国家服役期间,熟练和成功地履行军人的职责,似乎已经成为 一切时代人们特别喜爱的英雄们的品质的最显著的特征。
巨大的军事上的勳业,虽然同一切正义原则相违背,并且丝毫没有人性,但 是,有时也会引起我们的兴趣,甚至为指挥战争的毫不足取的人博得一定程度的 尊敬。我们甚至对海盗们的业绩感到兴趣,怀着某种尊敬和钦佩的心情来读知一 些微不足取的人的历史。他们在追逐最罪恶的目的时,与任何一般的历史课本或 许能提到的情况相比,忍受了更大的艰辛,克服了更大的困难,遇到了更大的危 险。
在许多场合,对愤怒的控制似乎没有对恐惧的控制那样高尚和崇高。在古代 和现代的雄辩中,正义的愤慨的恰当表示构成了许多最好和最令人叹服的段落。
雅典的狄摩西尼痛骂马其顿国王的演说,西塞罗控告喀提林党徒的演说,从表达 这种激情的高尚的合宜行为中导出了它们的全部妙处。但是,这种正当的愤怒, 只不过是抑制并合宜地缓和到公正的旁观者能够给予同情的愤怒。超过这个界限 的那种怒气冲冲的、喧闹的激情,总是讨厌和令人不快的。使我们感兴趣的,不 是这个发怒的人,而是作为他的愤怒对象的那个人。在许多场合,宽恕这种高尚 的品质,甚或比最合宜的忿恨更为优越。在引起愤怒的一方作了合宜的谢罪时, 或者即使他们完全没有作这样表示,在公众的利益需要与最可恨的敌人联合起来 以便履行某项最重要的职责时,那个能够抛却一切敌意,对曾经最强烈地反对过 他的人们表示信任和热诚的人,似乎应当得到我们高度的钦佩。
然而,对愤怒的抑制,并不总是显出这种绚烂的色彩。恐惧是愤怒的对立面, 也常常是抑制愤怒的动机;在这种场合,动机的卑微消除了这种抑制的一切高尚 性质。愤怒促使人们攻击对方,而纵容愤怒有时似乎显示出某种胆量和高于恐惧 的品质。纵容愤怒有时是虚荣的对象,纵容恐惧却从来不是。爱好虚荣和意志薄 弱的人,在他们的下级或不敢反对他们的人中间,常常装出一副激昂慷慨的样子, 并且自以为他们也显示出了所谓气魄。恶棍常编造许多自己如何蛮横无理的谎 言,并且想象自己因此会成为对他的听众来说如果不是一个和蔼可亲和值得尊敬 的人,起码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现代的风气鼓励人们决斗,因而在一些场合可 以说是鼓励私人复仇,这种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