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暴力干掉了道德
都表现出宽容的卡斯特利奥是永远不会扮演告密者角色的,也不会拒绝向一个人伸出友谊之手,虽然乔里斯已被全世界的教会和地方当局所驱逐。
卡斯特利奥和那最臭名昭彰的再洗礼教徒可疑关系的被揭露,在一个不适当的时候支持了加尔文主义者的告发。很明显,卡斯特利奥事实上是某个大异端教徒的保护人和恩主,那么为什么他不会是所有异端的保护人呢?祸不单行,与此同时有人提出证明,说卡斯特利奥同另一邪恶的异端伯纳迪诺·奥基诺过从密切。此人一度是天主教方济各会的修士和卡浦金斯的代理主教,因布道而在全意大利享有声誉。奥基诺被宗教法庭革出教门,亡命瑞士。但即使在那儿,在他成为改革教会的牧师以后,也因其观点的进步性质而引起了惊诧。特别是他最后的一本书《三十次对话》包括了对《圣经》的一种解释,是在新教徒世界被当作为渎神的。因为伯纳迪诺·奥基诺引用了摩西律,认为多妻制(虽然他还不敢建议)在理论上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圣经》是认可的。
这一本书是卡斯特利奥从意大利文译为拉丁文的。它采纳了上述诽谤性的论点,表达了其它许多正统教会认为是不能容认的观点。这异端论文是以拉丁文形式付印的,因此,卡斯特利奥无疑要对扩散那最“可憎”的观点负责。对奥基诺已经提出了诉讼,在当前的情况下,翻译者自然而然地被当作是同伙,该受到与那意大利作者同样的谴责。就这样,加尔文和德·贝齐不间断地含糊地指出,卡斯特利奥是最危险异端的中心。这一断言,因卡斯特利奥和大卫·乔里斯、伯纳迪诺,奥基诺亲密关系的被揭露而被大为肯定。不能再指望巴塞尔大学会继续对这样的人伸出保护之手。卡斯特利奥的案件在审判开始前就已经输掉。
一个提倡宗教宽容的新教徒,能指望从当时主张不宽容的人那里得到什么呢?卡斯特利奥从他的朋友伯纳迪诺·奥基诺的下场想必该知道了——虽则后者直到卡斯特利奥去世,他的罪还没有受够。奥基诺一度是从意大利到苏黎世避难的牧师。他被苏黎世驱逐出境,当局甚至不同意他延期的恳求。他已七十六岁,贫困,新近丧妻,但没有人怜悯他的不幸。虔诚的神学家们乐意让他携带着他无辜的孩子们重新流亡。时值隆冬,山路积雪。他的敌手们认为情况越坏越好。如果那不幸的老人死于路边,他们会感到高兴。喔,他总得在世界的什么角落找一个栖身之所。那些放逐他的狂徒们决定在路上设置种种困难,免得好心人过份向他和他的孩子们供应温暖和庇护所。他们赶在他前头写信,警告那些好心的基督教徒,要将这样一个不幸的人拒之门外。他一定要受到象麻疯病患者那样的待遇。年老的学者象一个乞丐似的离开瑞士。在雪中挣扎上路。夜宿厩棚。他掉头向北,横穿德国到纽伦堡。那里的新教徒们也对他进行了警告,但允许他住一段时间。他最后的希望是能在波兰找到一些好心人,能给他和他的孩子们以生计和庇护所。但即在波兰,不宽容分子对他也太过份了。他逃到摩拉维亚,在一五六四和一五六五年之交,在赤贫中死去。他象乞丐一样被埋葬在一个被遗忘的坟地里。
卡斯特利奥开始知道他的朋友奥基诺所遭受的长期苦难中的较早一段,他知道自己也可能会有同样的下场。他将作为异端而被审讯。他本人唯一的罪行是太仁慈。在如此普遍不人道的时代里,他不能期望人道,又不能期待同情。塞维特斯的保护人也有可能遭到塞维特斯同样的命运。十六世纪的不宽容已把扼杀者的手卡在最危险的人——主张宽容的使徒的喉咙上了。
但是,很幸运,那些狂徒们所盼望的至高无上的胜利——亲眼看到塞巴斯蒂安·卡斯特利奥在监狱里,在流放中或在火刑柱上毁灭,却未偿所愿。死亡把卡斯特利奥从残酷的敌人手中拯救了出来。由于长期过劳他强健的体格被损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