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屯的
个比给二妞保镖强多了。
我是这么想,假如二妞能被人家顺顺当当地娶了走,“柳屯的”便算又栽了个跟头——谁不知道她早就憋住和夏大嫂闹呢?好,夏大嫂的女婿越多,便越难收拾,况且这回是个“军官”!我也打定了主意,我要看着二妞上了轿。那个娘们敢闹,我揍她。好在她有个闹婚的罪名,我们便好上县里说去了。
据我们村里的人看,人的运气,无论谁,是有个年限的;没人能走一辈子好运,连关老爷还掉了脑袋呢。我和“柳屯的”那一幕,已经传遍了全村,我虽没说,可是三妞是有嘴有腿的。大家似乎都以为这是一种先兆——“柳屯的”要玩完。人们不敢惹她,所以愿意有个人敢惹她,看打擂是最有趣的。
“柳屯的”大概也扫听着这么点风声,所以加紧地打夏廉,作为一种间接的示威。夏廉的头已肿起多高,被她往磨盘上撞的。
张店的那位排长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他是和家里闹气而跑出去当了兵;他现在正在临县驻扎。赵五回来交差,很替二妞高兴——“一大家子人呢,准保有吃有喝;二姑娘有点造化!”他们也答应了提早结婚。
“柳屯的”大概上十回梯子,总有八回看见我:我替夏大嫂办理一切,她既下不了地,别人又不敢帮忙,我自然得卖点力气了——一半也是为气“柳屯的”。每逢她看见我,张口就骂夏廉,不但不骂我,连夏大嫂也摘干净了。我心里说,自要你不直接冲锋,我便不接碴儿,咱们是心里的劲!夏廉,有一天晚上找我来了;他头上顶着好几个大青包,很象块长着绿苔的山子石。坐了半天,我们谁也没说话。我心里觉得非常乱,不知想什么好;他大概不甚好受。我为是打破僵局,没想就说了句:“你怎能受她这个呢!”“我没法子!”他板着脸说,眉毛要皱上,可是不成功,因为那块都肿着呢。
“我就不信一个男子汉——”
他没等我说完,就接了下去:“她也有好处。”
“财产都被你们俩弄过来了,好处?”我恶意地笑着。
他不出声了,两眼看着屋中的最远处,不愿再还口;可是十分不爱听我的话;一个人有一个主意——他愿挨揍而有财产。“柳屯的”,从一方面说,是他的宝贝。“你干什么来了?”我不想再跟他多费话。
“我——”
“说你的!”
“我——;你是有意跟她顶到头儿吗?”
“夏大嫂是你的元配,二妞是你的亲女儿!”
他没往下接碴;简单的说了一句:“我怕闹到县里去!”我看出来了:“柳屯的”是决不能善罢甘休,他管不了;所以来劝告我。他怕闹到县里去——钱!到了县里,没钱是不用想出来的。他不能舍了“柳屯的”:没有她,夏老者是头一个必向儿子反攻的。夏廉是相当的厉害,可是打算大获全胜非仗着“柳屯的”不可。真要闹到县里去,而“柳屯的”被扣起来,他便进退两难了:不设法弄出她来吧,他失去了靠山;弄出她来吧,得花钱;所以他来劝我收兵。“我不要求你帮助夏大嫂——你自己的妻子;你也不用管我怎样对待‘柳屯的’。咱们就说到这儿吧。”第二天,“柳屯的”骑着驴,打着伞,到县城里骂去了:由东关骂到西关,还骂的是夏老王八与夏廉。她试试。试试城里有人抓她或拦阻她没有。她始终不放心县里。没人拦她,她打着得胜鼓回来了;当天晚上,她在场院召集布道会,咒诅夏家,并报告她的探险经过。
战事是必不可避免的,我看准了。只好预备打吧,有什么法子呢?没有大靡乱,是扫不清咱们这个世界的污浊的;以大喻小,我们村里这件事也是如此。
这几天村里的人都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我,虽然我并没想好如何作战——不过是她来,我决不退缩。谣言说我已和那位“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