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土贼,那些抡长棍的鼠窃狗盗,那些留着大胡子的青面酒鬼们在一起鬼混。跟我来往的人,全都是些达官贵人,他们都是很有涵养工夫的,未曾开口就打人,不等喝酒就谈天,没有祷告就喝酒;可是我说错了,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为国家人民祈祷,虽然一方面他们却把国家人民放在脚底下踩,就像是他们的靴子一般。
掌柜 什么!国家人民是他们的靴子吗?要是路上潮湿泥泞,这双靴子会不会透水?
盖兹希尔 不会的,不会的;法律已经替它抹上油了。咱们做贼就像安坐在城堡里一般万无一失;咱们已经得到羊齿草子的秘方,可以隐身来去。
掌拒 不,凭良心说,我想你的隐身妙术,还是靠着黑夜的遮盖,未必是羊齿草子的功劳。
盖兹希尔 把你的手给我;我用我的正直的人格向你担保,咱们这笔买卖成功以后,不会缺少你的一份。
掌柜 不,我倒宁愿你用你的臭贼的身分向我担保的好。
盖兹希尔 算了吧,圣人也好,大盗也好,都是一样的人,何分彼此。叫那马夫把我的马儿牵出来。再会,你这糊涂的家伙!(各下。)
第二场 盖兹山附近公路
亲王及波因斯上。
波因斯 来,躲起来,躲起来。我已经把福斯塔夫的马儿偷走,他气得像一块上了胶的毛茸茸的天鹅绒一般。
亲王 你快躲起来。
福斯塔夫上。
福斯塔夫 波因斯!波因斯,该死的!波因斯!
亲王 别闹,你这胖汉!大惊小怪地吵些什么呀?
福斯塔夫 波因斯呢,哈尔?
亲王 他到山顶上去了;我去找他。(伪作寻波因斯状,退至隐处。)
福斯塔夫 算我倒楣,结了这么一个贼伴儿;那坏蛋偷了我的马去,不知把它拴在什么地方了。我只要多走四步路,就会喘得透不过气来。好,我相信要是现在我把这恶贼杀了,万一幸逃法网,为了这一件功德,一定可以寿终正寝。这二十二年以来,我时时刻刻都想和他断绝来往,可是总是像着了鬼迷似的离不开这恶棍。我敢打赌这坏蛋一定给我吃了什么迷魂药,叫我不能不喜欢他;准是这个缘故;我已经吃了迷魂药了。波因斯!哈尔!瘟疫抓了你们两人去!巴道夫!皮多!我宁愿挨饿,再也不愿多走一步路,做他妈的什么鬼强盗了。从此以后,我要做个规规矩矩的好人,不再跟这些恶贼们在一起,这跟喝酒一样,是件好事。否则我就是有齿之伦中间一个最下贱的奴才。八码高低不平的路,对于我就像徒步走了七十哩的长途一般,这些铁石心肠的恶人们不是不知道的。做贼的人这样不顾义气,真该天诛地灭!(亲王及波因斯吹口哨)嗨!瘟疫把你们一起抓了去!把我的马给我,你们这些恶贼;把我的马给我,再去上吊吧。
亲王 (上前)别闹,胖家伙!躺下来,把你的耳朵靠在地上,听听有没有行路人的脚步声。
福斯塔夫 你叫我躺了下去,你有没有什么杠子可以重新把我抬起来?他妈的!即使把你父亲国库里的钱一起给我,我也发誓再不走这么多的路了。你们这不是无理欺人吗?
亲王 胡说,不是我们要“欺人”,是你要“骑马”。
福斯塔夫 谢谢你,好哈尔亲王,帮帮忙把我的马牵了来吧,国王的好儿子!
亲王 呸,混账东西!我是你的马夫吗?
福斯塔夫 去,把你自己吊死在你那亲王爷的袜带上吧!要是我被官家捉去了,我一定要控诉你们欺人太甚。要是我不替你们编造一些歌谣,用下流的调子把它们唱起来,让一杯葡萄酒成为我的毒药吧。我顶恨那种开得太过分的玩笑,尤其可恶的是叫我提着两只脚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