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笑。一向没有笑容的先生突然这样，大家见了都觉诧异，室中反转为静穆，虽然微笑，却没有哄笑的。

    不知为了什么，见了先生的那种孩子似的动作，我心里又欢喜又悲哀。先生所得的报酬就是这瞬时的喜悦。这就是这九个月来亲切忍耐以及悲哀的报酬了！因为要得这报酬，先生曾那样地长久劳动，学生病在家里还要亲自走去教他们。那样地爱护我们替我们费心的先生，原来只求这样轻微的报酬。

    我将来每次想到先生，先生今天的样子，必然同时在心中浮出。我到了长大的时候，先生谅还健在吧，并且有见面的机会吧。那时我当重活动心的往事，在先生的白发上接吻。

    告别 十日

    午后一点，我们又齐集学校，听候发表成绩。学校附近挤满了学生的父母们，有的等在门口，有的进了教室，连先生的座位旁也都挤满了。我们的教室中，教坛前也满是人。卡隆的父亲，代洛西的母亲，铁匠的波来可西，可莱谛的父亲，耐利的母亲，克洛西的母亲——就是那卖野菜的，quot;小石匠quot;的父亲，斯带地的父亲，此外还有许多我所向不认识的人们。全室中充满了错杂的低语声。

    先生一到教室，室中就立刻肃静，先生手里拿着成绩表，当场宣读：

    quot;亚巴泰西六十七分，及格。亚尔克尼五十五分，及格。quot;quot;小石匠quot;也及格了，克洛西也及格了。

    先生又大声地说：

    quot;代洛西七十分，及格，一等奖。quot;

    到场的父母们都齐声赞许说：quot;了不得，了不得，代洛西。quot;

    代洛西披着金发，微笑着朝他母亲看，母亲举手和他招呼。

    卡洛斐、卡隆、格拉勃利亚少年，都及格了，落第的有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因见他父亲站在门口装手势要斥责他，就哭了起来。先生和他父亲说：

    quot;不要这样，落第并不全是小孩的不好，大都由于不幸。他是这样的。quot;又继续说着：

    quot;耐利六十二分，及格。quot;

    耐利的母亲用扇子送接吻给儿子。斯带地是以六十七分及格的。他听了这好成绩，连微笑也不露，仍是用两拳撑着头不放。最后是华梯尼，他今天着得很华丽——也及格的。报告完毕，先生立起身来：

    quot;我和大家在这室中相会，这次是最后了。我们大家在一处过了一年，今天就要分别，我感到很悲伤。quot;说到这里中止了一息，又说：

    quot;在这一年中，我好几次地不留意发了怒。这是我的不好，请原怨我。quot;

    quot;哪里，哪里！quot;父母们、学生们齐声说：quot;哪里！先生没有的事！quot;

    先生继续说：

    quot;请原恕我。来学年你们不能和我再在一处，但是仍会相见的。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们总在我心里呢。再会了，孩子们！quot;

    先生说毕走到我们座位旁来。我们站在椅子上，或是伸手去握先生的臂，或是执牢先生的衣襟，和先生接吻的尤多。末后，五十人齐声说：

    quot;再会，先生！多谢先生！愿先生康健，永远不忘我们！quot;

    走出教室的时候，我感到一种悲哀，胸中难过得像有什么东西压迫着。大家都纷纷退出，别的教室的学生也像潮水样的向门口涌去。学生和父母们夹杂在一处，或向先生告别，或相互招呼。戴红羽毛的女先生给四五个小孩抱住，给大众包围，几乎要不能呼吸了。孩子们又把quot;修女quot;先生的帽子扯破，在她黑眼的纽孔里，袋里乱塞进花束去。洛佩谛今天第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