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捕鸟人
“这儿有人吗?”
二人身后传来一个嘶哑而又亲切的男人声音。
这是一个身穿破旧外套的人,一个大白布包裹搭在两个肩头,留着红胡须,背有些驼。
“没有人。”焦班尼耸了耸肩,作为打招呼。那人胡梢略带微笑,把行李轻轻放到行李架上。焦班尼心头猛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心酸和悲伤,他默默地注视着正面的大钟。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哨音,火车缓缓启动。柯贝内拉不住地观察着车厢的天花板,一只独角仙落在电灯上,投下一条巨大的阴影。红胡子像老朋友似地含笑注视着焦班尼和柯贝内拉的一举一动。火车速度逐渐加快,芒草与河水交替从车窗流过。
红胡子畏畏缩缩地向他俩询问:
“你们二位,去哪儿呀?”
“想到哪儿就到哪儿。”焦班尼略有些难为情地回答。
“那太好了。这列火车实际上哪儿都可以去。”
“你去哪儿呀?”柯贝内拉突然气冲冲地冲那人问。焦班尼愣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这时,坐在对面的一个头戴尖顶帽、腰挂一条大钥匙的男人,也望着这边笑了。柯贝内拉也不由得红着脸笑了起来。红胡子虽然没有生气,但面部有些痉挛,紧张地说:
“我马上就下车,我是靠捕鸟谋生的。”
“捕什么鸟?”
“仙鹤、大雁,还有白鹭和天鹅。”
“仙鹤多吗?”
“多得是。仙鹤一直都在叫呢,你没听到吗?”
“没有啊。”
“现在还在叫呢,你仔细听。”
他们俩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从咣当咣当的车轮声和风吹芒草声浪之间,传来一阵如泉水涌流的声响。
“你是怎么捉仙鹤的呢?”
“你是说仙鹤呢,还是白鹭?”
“先说白鹭吧。”焦班尼觉得随便说什么都行,敷衍着说。
“捉这家伙最容易不过了。白鹭是天河的白沙凝固而成的。
她们终究是要回到河边来的,只要你在河岸上埋伏等待,当白鹭们飞回来,双腿将要着地还没着地的一瞬间,‘啪’地扑上去按住,就抓到了。白鹭马上就会僵硬,老老实实地死去。之后就不用说了,把它压缩起来就是了。”
“你是说把白鹭压缩起来吗?是做标本吗?”
“什么标本,人们不是常吃的吗?”
“奇怪啦。”柯贝内拉歪着头说。
“没什么可奇怪的,你们看。”说着,男人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大包裹,敏捷麻利地解开袋子。
“来,你们看,这是刚捉来的。”
“真是白鹭!”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
十几只如同刚才的北十字架一般雪白、光滑的白鹭,平展的身体,紧曲的黑长细腿,像浮雕艺术品一样摞在一起。
“眼睛闭上了吧?”柯贝内拉用手指轻轻触了触白鹭那闭着的细长眼,头上的白冠毛仍完好无损。
“没错吧?”捕鸟人又用包袱皮将白鹭一层又一层地包上系好。焦班尼还在思索着,这里到底是哪些人吃白鹭肉,便问:
“白鹭肉好吃吗?”
“好吃。每天都有人买。不过,大雁的销路就更好了。大雁肉质好,又省事。你们看。”捕鸟人又打开另一个包袱,黄蓝花斑的大雁,如同亮晶晶的灯盏,同刚才的白簿一样,闭着鸟喙,平整整地摞成一打。
“这些大雁即可食用。怎么样,二位尝尝吧。”捕鸟人轻轻拽了一下大雁的黄脚丫,只见那里如同巧克力一样,一下子就掰开了。
“怎么样,来一块吧。”捕鸟人又把它掰成两瓣儿,递给他俩。焦班尼尝了尝,心想:原来这是点心呀!比巧克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