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捕鸟人
要香甜。
可是哪儿会有这种大雁飞来呀?这个人一定是哪个地方开点心铺的吧?而我小看这人,却又吃人家的点心,实在太卑鄙啦!可嘴里还是不停地嚼着。
“再吃一点吧。”捕鸟人又打开包袱。焦班尼还想吃,但到底推辞说;
“不了,谢谢您。”
捕鸟人又转向坐在对面的那个挂一串钥匙的人。那人谦卑地摘下帽子。
“这,这是您留着做生意的,真过意不去呀!”
“您别客气。您看今年候鸟来势如何?”
“哎,实在多得很。前天夜里,上第二班岗的时候,到处都打来电话,抱怨说不该在规定的时间内把灯塔关掉。真见鬼!又不是我关的。候鸟成群结队地从灯塔前飞过,把灯塔围得严严实实。我有什么办法!这些混帐东西,都跟我诉苦,我也无能为力。
于是我就对他们说,你们去找那位身披斗篷、嘴巴和腿细得出奇的肮脏后生去好了。哈……”
芒草已消失,从对面田野上射来一道强光。
“白鹭为什么费事呢?”柯贝内拉早就想问。
“那是因为吃白鹭肉的时候,”捕鸟人又转过身来对着这边。
“要先将白鹭在天河光亮处吊挂十几天,或在沙土里埋上三四天。
那样水银才能全部蒸发,然后才能吃。”
“这不是鸟吧?是普通点心吧?”柯贝内拉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鼓起勇气问道。捕鸟人显得十分慌张地说:
“差点忘了,我得在这儿下车了。”说着起身拿行李,一晃人就不见了。
“哎,人呢?”两人互相望着对方,莫明其妙。而灯塔看守却笑眯眯地舒展身子,顺着两人旁边的车窗向外张望。两人也同时望去,只见刚才还坐在这儿的捕鸟人已站在河边一片散发着黄蓝色澄莹磷光的鼠曲草地上,神情严肃地张开双臂,凝视天空。
“在那儿!他样子好奇怪呀!好像又在捕鸟吧?鸟儿再不来,车就要开了。”话音未落,黛兰色寥廓的天空中,刚才那样的白鹭嘎嘎地叫着,如漫天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捕鸟人像有约在先,乐呵呵地将两腿叉开六十度,双手依次抓住白鹭逐渐收缩着落下的黑细双爪,装入自己的布袋。白鹭宛如萤火虫,在袋子里闪闪散发出蓝色光芒。然后渐渐熄灭,最后慢慢地变成灰白色,安祥地合上眼睛。更多的鸟儿没有被捕获,平安地落在天河沙滩上。仔细望去,在鸟爪落地却还未着地时,鸟爪恰如白雪融化一般收缩、变平,转眼间像熔炉里流淌出的钢水,向沙地和石子上扩散。不久,白鹭的鸟形便显现在沙面上,而那鸟形也只是闪烁了两三下,便消失了。沙滩上一切如故。
捕鸟人往袋子里装了二十几只后,突然扬起双手,做出中弹士兵临死前僵硬的姿势,随即消失不见了。
此时,焦班尼旁边传来熟悉的讲话声:“啊,真痛快!正好可以不费劲地挣几个钱。没有比这再好的事儿啦。”焦班尼转身一看,捕鸟人正在把刚刚捕到的一只只白簿整理好,摞在一起。
“你怎么一下就从那儿跑到这儿来了?”焦班尼觉得事情既合情合理,又似乎不合情理,就问捕鸟人。
“为什么?我想来所以就来了!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焦班尼一下子被问住了。是呀,自己到底从哪儿来的呢?他百思不解。柯贝内拉也红着脸,好像在思索什么。
“噢,我明白了。你们大概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捕鸟人俨然恍然大悟,他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