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掉的妥协和一国两制
来看,制宪会议的妥协仍旧是历史的必然。
我们参观独立宫的时候,讲解员是一个瘦高个的黑人。他把孩子们都安排在第一排,一边讲一边提出一些与二百多年前的历史有关的问题。每提出一个问题,那些七八岁到十来岁的孩子,一个个高举着手争着回答,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孩子们已毫不含糊地答了出来,得到提问者一个劲儿的赞扬。
这个黑人讲解员也谈到了当时殖民地遗留的奴隶问题,以及在这个问题上“独立宣言”和制宪过程中对南方的妥协。参观结束之后,我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对于当时对南方奴隶制度的妥协,你作为一个黑人,你是怎么看的呢?你是否为此感到气忿呢?
他平和地回答说:“当时的奴隶制不能立即在南方废除,经济问题是一个最大的原因。同时,我也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我想,如果我完全用一个二十世纪末期的黑人的眼睛,去看待十八世纪对奴隶制的一个妥协,那是肯定会出偏差的。”
在美国,至今为止,对于这次妥协大家还是给予正面的评价。因为,正如这名黑人所说的,当时的情况是无法简单处理的。
在一百五十年的殖民时期,奴隶制已经成为各殖民地经济的一个重大支撑,北方虽然出于一个道德理念的推动,较快地纷纷自己立法废除了奴隶制。但是,北方也只有马萨诸塞和宾夕法尼亚是在独立战争中就完成这一过程的。北方的其它各地,是在独立之后通过停止进口,停止交易,然后逐步达到彻底废奴的。这个过程,个别北方州也化了几十年的时间。正因为这是一个由道德反省和理念推动的“自我革命”,因此,它不可能是摧毁性的,暴风骤雨式的,瞬息完成的。相反,它是分步骤的,是充满了妥协和矛盾的。
这种矛盾甚至反映在参与这场美国革命的最优秀的人物的身上。
我在前面提到过,地处南北交接处的弗吉尼亚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地方。今天谈起美国革命,这里还流传着一句这样的话,就是“华盛顿打下了一场美国革命,而杰弗逊则是思考了一场美国革命”。可见他们两人在这一段历史中的重要地位,而华盛顿和杰弗逊都是弗吉尼亚人。
你已经知道,弗吉尼亚的精神主体,是一批英国贵族移民形成的。他们在弗吉尼亚的上层形成了一种对于闲适高雅的庄园主生活的追求,常常,这种生活甚至都不是过分奢华的,但却是弗吉尼亚上层不可或缺的一种精神寄托。长期以来,家奴在这里成为一种传统。与极端的南方相比,这里逐渐温和的家奴制,其矛盾冲突远不是那么尖锐。因此,弗吉尼亚虽然很早就停止了奴隶交易,但是对于彻底废奴,不论在独立前还是独立后,一直有着激烈的争执。
杰弗逊,华盛顿等弗吉尼亚的革命者,都是激烈地主张废除奴隶制的。杰弗逊在弗吉尼亚的立法会议中,不止十次提出废奴的提议,但是都没有被通过。最终他失望地说,他只能把这个问题留给后代解决了。他的同名外孙,托玛斯.杰弗逊.伦道夫,后来也成为弗吉尼亚最积极主张废奴的议员之一。
但是,即使在他们身上,你还是可以看到巨大的矛盾。我们去过华盛顿的家,平心而论,即使不提他在独立战争中的丰功伟绩,也不谈他的美国首任总统的地位,就从一般的情况去看,华盛顿的家虽然非常大,风景很美(这在美国乡村很普遍),却是十分简朴的。他的故居只是一幢较大的全木结构的农宅。这些地是家传的,在他继承的遗产中也有一些家奴。华盛顿去世的时候,弗吉尼亚还没有立法废奴。于是他在自己的遗嘱里,解放了自己的所有奴隶。但是,在他的生前,他还是保留了这些家奴。
因为,华盛顿虽然为这个新国家奔波了一生,却并没有为自己在经济上取得额外利益。华盛顿的风格是非常乡土味儿的,对生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