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寻找新男人
镜子里出现西瓜?
早晨起床,对着镜子很勇敢的大喊一声:“赫!今天开始,做一个新男人吧!”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西瓜。
西瓜?
西瓜跟新男人有什么关系?
猫咪跟口香糖有什么关系?
我想了半天,挤牙膏的时候想一想、按摩头皮的时候又想一想,只想到一部看了很久的色情片——有几个大男生跑到乡村去游玩,到晚上觉得很无聊,就从田里偷来一个大西瓜,在西瓜上面挖了洞,几个人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西瓜,搞得乱七八糟。
“真是很无辜。”西瓜一定这样想。
也不一定。也许西瓜觉得很新奇呢?
“老是被吃掉”,这才令西瓜感到疲倦吧。
至于电影里那几个男生,后来有没有把那个西瓜吃掉,我就不记得了。
所以——你的脖子可能已经弯弯的,下巴往内移、眼睛望上看,像学生听到老师要泄漏考题时的模样。
我的牙刷在杯里弯弯的插着,也是这个表情。
我的牙膏被挤成眼镜蛇站立的姿势,也摆出这个表情。
所以——“是要谈新男人选择性伴侣的心态吗?”
“不是。”
“那么,是要谈新男人观看色情电影的心态吗?”
“不是。”
“呃……那么……关于‘新男人’的人生……”
“就是在示范新男人的思考方式呀,傻瓜!”
后来,访问刊登出来了——
(……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受访者表示:新男性一定要尊重性伴侣的感受,不能像对待一个西瓜那样。另外,有百分之三十六的受访者表示:新男性之所以看色情影片,是为了确定以男性为中心的色情工业,不再完全以剥削女性为手段,也可以多元化的考虑各种动植物、瓜果、冷冻食品……)
镜子里出现村上春树?
早晨起床,对着镜子很勇敢的大喊一声:“赫!今天开始,做一个新男人吧!”
镜子里,出现了村上春树。
村上春树?
“叩叩叩”我敲一敲镜子:“喂,确定不是卡尔维诺吗?”
“恐怕不是的。”镜子答。
“也不是菲立普狄克?”
“恐怕不是的。”镜子依然以英国管家那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克制与安详,作为回答的基调。
“也不是马歇尔埃梅?”
“不是彼得凯里?”
“不是希席赫尔曼?不是曼纽普伊格?不是豪赫伊瓦根戈帝亚?不是伊斯万珥肯纳?威廉包洛甫?高桥源一朗?都不是???”
“很抱歉,恐怕都不是的。”镜子回答:“况且,您所提的这几位作家,大部分都不愿意这么早就出现在别人厕所的镜子里的。”
“所以……确定了?真的是村上春树了?”
“非常确定了。”
“好吧。”我安抚的拍拍镜子的肩膀,转脸望向镜子里显得非常无聊的村上春树。
“村上先生,您觉得‘新男人’是什么样的呢?”
“我搞不清楚。很多事情是上了年纪依然搞不清楚的。”镜子里的作家咕咕哝哝的回答了,好像他的面前不是我,而是一团蛋形的白色气体,正在鼓励他回去睡觉那样。
“嗯。”我知道这句回答,是从他的哪一篇小说引来的。
“那么,新男人是如何看待女孩子的呢?”
“事实上,年轻女孩子里面,十个有九个是无聊的化身。”镜子里的村上春树,显得非常心不在焉,大概是正在用空想的锅,装满了空想的水,煮着整把空想的意大利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