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男友们
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当年有没有可能跟李管结婚?
我觉得这是一句奇怪的问话,我跟李管从来没有闹过什么风流韵事,也没有谈过一分钟的恋爱,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从何谈起?
我不动声色地答道:如果发展一下,还是很有可能的。
张尊比我还要不动声色地说:告诉你吧,如果你跟他结了婚,现在已经离了十年了。
我不知道他是指责我离婚成性,还是认为李管实在太不适合我了。过了一会我才明白,李管从珠海给张尊打电话,说我从桂林机场往珠海给他打长途电话说了有足足半个小时。我这个人很少主动给别人打电话,何况是长途,又何况是男的,而且是半个小时,张尊觉得我有一点不良倾向,作为朋友,他有责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关于打电话的事情是这样的:我1998年10月到西安签名售书,结束之后直接回广西老家看母亲,因西安没有直飞南宁的飞机,需要在桂林转机。我那天上午十点半到桂林,下午两点半的飞机,在桂林机场足足停留了四个小时,我给桂林、南宁两地的朋友都打了电话,偏偏张尊的电话打不通,这才又给李管打电话,结果一聊就是半小时。在电话里我问起了李管的婚姻,他说有一次几乎就要登记了,结果还是没登。)
张尊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的名字使我感到温暖和亲切。
当年我和另外一名女作者Y以及李管三人一起去见陈敦德面试,张尊反复告诫我一定要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因为Y出身名门,人又漂亮,而且已是省报文艺部记者,见多识广,而我不过是一名图书馆员。张担心Y把我压倒。
结果那天我状态特别好, 完全超常发挥。 Y反倒感到压抑,无论谈什么话题(主要是电影和小说两大话题,电影谈的是科波拉的《现代启示录》,小说谈的是莫言的《红高粱》),Y一概不开口,后来她就先走了。
到了第二天,我去看张尊,他说听李管说我昨晚表现很出色,压抑了Y,他说:quot;就是要这样quot;。他又说昨晚问李管你穿什么衣服他根本说不清楚,然后问我:你是不是穿这条裙子?我说不是,就是穿了一条牛仔裤。
张尊说,像你这么不爱打扮的人是很容易丢分的,因为陈敦德认为文学部的人走出去要十分醒目,十分带劲。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十五年了,每当我回想当年的调动,首先听到的总是张尊的声音:你是不是穿这条裙子?他是山东人,在桂林长大,当过多年演员,能讲一口十分标准的普通话。
他的声音从我的桌子那边飘来,当年的一切已不复存在。
一只电影虫子要到一张巨大的叶子上去了,这张叶子就叫电影厂,它的筋络无边无际,它的汁液源源不断,一辈子也吃不完。这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情啊!张尊关照我穿漂亮衣服的声音犹如一个渐渐敞开的进口,它透着光,往昔岁月的丰绕枝叶在光中摇曳,在初夏的绿色中,我再一次看到了1985年的自己。
林蛛蛛,又黑又瘦,扎着两根短辫,额头上有一排留海,衣着随便,喜欢把衫衣束在裤腰里,有一种中性(或偏男性)趣味,用诗人杨克(杨现在广州,1999年主编了一本《1998中国新诗年鉴》,花城出版社出版)的话说就是:林蛛蛛是那种在人群里一下就被淹没的人。
女人很容易因为意识到自己不好看,或衣服太土、发型不时髦而缺乏自信,这种情况太普遍了,只要有一个男人在场,所有的女人就会用这个男人的目光来挑剔自己,平添许多压抑和不自在,空气中就是这样渐渐积存了越来越多的男人的眼睛,即使没有男人在场,女人们也会无意识地感到这些眼光,这些场。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几乎没有感到过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