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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史郎日记(20)
马粪晒干当柴烧。

    道口镇不大,很肮脏,没有什么大的建筑物,看来不是一个富裕的城镇,跟繁华的彰德简直没法比。我们的分队进入一户又脏又狭小的人家。这家有一个老人。

    村下少尉让我们杀了头猪,又买了瓶支那酒来。我们在屋外围着火堆开起了晚宴,大家一醉方休。最近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开开这种晚宴,引吭高歌,开怀畅饮。

    人人都喝醉休息了,就剩我和田中两人围着火堆谈心。

    夜空里闪烁着无数的星星。田中说:quot;我要是回去就会好好干活。quot;我答道:quot;我也会拼命干活的。quot;他今年三十六岁,原来是当木匠的。到后来我们都不吭声了,看着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田中也去睡了,我一人躺在火堆旁,闭上了眼睛。

    往事走马灯似的从我脑海里闪过,一想到家,一想到故乡,我就特别想回国。最近为什么会这么恋家呢?

    第二大休息,我早上九点起床,去了一趟澡堂。洗一次是十钱,我们大队已包下了这个澡堂,所以个人就不用——付钱了。澡堂在二楼,里面挤满了士兵。他们身上的灰尘和污垢把洗澡水都染成黄泥浆了,看上去就像是在酱汤里上下浮动的圆子。即使这样,想到能痛痛快快地洗澡,还是令人高兴的。

    下午本想好好歇一下的,谁知上面又命令我去南门当哨兵队长。我只好带上士兵往南门赶,考虑到明天一早要从南门继续行军,我们就穿着军装出发了。

    道口镇狭窄而肮脏的道路上,挤满了乞丐,满耳是他们的乞讨声。这些乞丐衣衫褴楼,再加上灰尘与污垢,整个人都变成黑乎乎的了。他们手里拿着碗,悲哀地乞讨,就像野狗一样四处徘徊。

    和我们一起前进的安抚队的支那人身穿日本军服,头戴日本军帽,忙着散各种传单,到处贴布告。我们以前就经常看到居民捡起日军飞机从空中散发的招降单,当作命根子似的往怀里塞。那种招降单上画着日支两国的国旗(不过那上面的支那国旗是清国的国旗(此处清国的国旗,指伪满洲国的国旗。),而不是革命政府的国旗),上面还写明quot;持此传单投降者一律饶命quot;。

    他们现在散发的传单上画着一幅画——刑场上,蒋介石被接二连三的败仗弄得心惊肉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下令枪杀李宗仁、冯玉祥、宋哲元、韩复榘等人。

    南门有手持达姆弹枪站岗的保安队哨兵,他们纯粹是摆摆样子的,根本起不了守卫的作用。

    半路上看到一棵有几百年树龄的苍木,白色的布条像婴儿的围嘴从树上垂挂下来,上书quot;心诚则灵quot;,这和日本农村的求神拜佛非常相似。

    二月二十三日。

    阳光普照着广阔的大地,我们像蚂蚁般缓慢行军,一马平川,一望千里,看不到一棵树、一座山,脚底下也找不到一颗石子儿。

    虽说才二月二十三日,却相当于内地四五月份的气候。

    强烈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不一会儿,我们就走得汗水直淌,可一停下来脊背就凉飕飕的。

    过了正午,在我们前往今晚的宿营地——高宋村的途中,突然发现前方五六百米处有清泉,还有树林和村庄。我们欢呼起来:quot;啊,前面有水!quot;继续朝西行进,准备过桥喝水。在阳光照耀下,可以看见那一汪泉水呈弧形。先头部队也在往泉水处前行,他们该过了桥了吧?那儿有村庄和树林,树和人看上去像在水中,折成两半,就如同映在泉水里的倒影。

    我们满以为泉就在前面,但不管走多长时间,泉还是离我们那么远,根本无法走近它。原来这是错觉,是由地面蒸发的水汽形成的。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海市蜃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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