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到路上查看。路上约五米前方靠右侧的麦田边上蹲着一个黑影。我判断不出那是人还是大石头，抑或是别的什么，紧盯着看。这时，泷口小声问着：quot;老东你在哪儿？在哪儿？quot;来到了我的左边。

    quot;是泷口埃喂，你看对面那个黑影不是敌兵吧？quot;

    quot;在哪里？……哪里？quot;泷口不在意地问。我探身把他拉到身边。

    quot;唔，是像敌人埃quot;泷口小声说道。

    quot;泷口，你没带枪嘛。我来盘问，要是敌人的话，你就赶紧后退！听到没有？quot;我小声对他说完这些，喊道：quot;什么人？什么人？quot;没有一点回音。

    quot;什么人哪？quot;我又喝斥了一声，黑影quot;霍quot;地动了起来，说了句什么。他说的正跟我们在支那北部八库孟（地名，此处为音译。）夜袭中碰到并听熟的话一样。我立即意识到这是敌人，quot;泷口快撤！quot;我大吼着命令毕，对着黑影开了枪。

    泷口麻利地闪身撤走了。

    一枪。两枪。黑影消失在麦田里。我有种直觉，这个敌人的背后肯定藏着大部队，此人乃侦察兵之类。

    我觉得很危险，应该回到阵地里抵挡，便一边跑过杂草旁长长的凹地，一边喊道：quot;有敌人！向路前方射击！quot;我一边反复喊一边跑。当我冲到自己的阵地时，田中正张皇失措地站起来，准备冲出战壕。

    quot;在路前方！射击！quot;我对田中喊着，一边不停地从阵地往前方的暗处开枪。田中慌慌忙忙地不知朝哪儿开了一枪。

    quot;路前方是这边！quot;我又对田中喊了一遍。为指示清楚射击方向我连连开枪。田中已经彻底地惊慌失措了。我正朝枣树附近猛烈射击，背后忽然传来野口的声音：quot;泷口呢？泷口呢？quot;我觉得很奇怪，心想泷口应该先于我回到阵地的，是怎么回事呢？便问正在找寻的野口：quot;怎么回事？quot;回答说是泷口不在。

    咦！泷口呢？怎么回事？我惊诧地大声喊道：quot;泷口！泷口！quot;没有任何回音。我把路上搜寻了一通，发现了躺在我们阵地后方道路上的黑影。我吃惊地跑过去一看：啊！是泷口！

    quot;泷口！泷口！quot;我拼命地喊着，紧紧抓住他。我死死地凝视着泷口的脸。泷口衰弱不堪地倚靠着我的手臂，发出临终前的痛苦呻吟。黑暗当中也能看到黑乎乎的血从他头上流下来，在地面上流淌。悲痛刺着我的心。

    quot;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泷口啊！泷口！quot;我哭着抱紧了他。

    我此时直觉到——是田中惊慌之中开的一枪……我轻轻放下泷口，跑到田中身边，猛地抓住他的双臂，一言不发地使出全身力气给了他一个耳光。田中颤栗着，辩解道：quot;你怪我，可哪搞得清楚啊！quot;他的意思是说，鬼知道是谁打的子弹。我并没有说quot;是你的子弹打死的quot;，我打他耳光的手却说明了这一点。

    我问自己，事到如今再诘问田中来弄个水落石出又有什么用？便再次回到泷口旁边，紧抱着他哭了又哭，多惨哪！

    我忘却了自我，忘却了敌人，忘却了所有的一切，只为这悲痛、悲哀、悲惨而号陶大哭，连喊着：quot;泷口啊！泷口啊！quot;泷口在我的怀里痛苦地呻吟着，艰难地持续着他二十七个春秋最后的呼吸。

    啊！亲爱的泷口！而且他的死是被恶魔缠身而死的。

    quot;哼——哼——quot;粗重且极端痛苦的地狱里的呻吟从他的口中传出，紫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