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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史郎日记(29)
来,像走在针尖上似的痛,连骨头都疼痛起来。眼睛沾满了眼屎、灰尘,模糊不清。

    好多次太阳升起又落下,可是我们比朝阳还早、比夕阳还晚地行走在滚滚尘埃中。军帽、军服、背包上恰似落了一层雪,沾满了厚厚的尘土。脸上像抹了一层土似的,一点也认不出谁是谁。

    大家都累得不得了。我必须每隔三十分钟上一次厕所。

    腹泻病人渐渐增多。

    食物难以下咽,只要不用水泡,饭就咽不下去,但水和饭一块儿流入胃里,腹泻便更加严重。脚一天天地更加疼痛,疲劳也一天大地更加厉害。无论是坐着、躺着还是起来,身体都像散了架似的怎么放都不行。难道还有这么痛苦的事吗?

    这难道不是人所能忍受的最大的痛苦吗?

    背包又沉路又远,痛苦加剧。我的背包上面放着泷口的遗骨,用三角布包着的泷口的遗骨和我一同去战斗。无论多么疲劳,我也不让任何人从遗骨上跨过去;无论多晚到达宿营地,我也不忘安置泷口的灵台,给他上香。我虔诚地看护着,决不粗心大意。我背着亲爱的泷口继续前进。

    在陇海线一处既不是车站也不是其他停车点的地方,却有被遗弃的火车。大概是敌兵乘车到那里后,弃车逃走丢下的吧。

    我们在凄惨的追击途中,发动了对硕山的进攻。进攻、战斗的时候也就是我们休养的时候。为什么呢?比起行军来,我们更喜欢危险的战斗。那是因为战斗的时候就要停止行军。

    砀山的火车站上,敌人没来得及开走的火车还在冒着蒸汽,我们用火车头里水箱的水装满了水壶。以为敌人的主力早已逃走,砀山没有敌人了,因此,我们的先头部队进入了北门,却刚好与从北门出来的敌军遭遇。敌我双方都惊慌失措,后退之后,在这里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战斗。我方迅速形成了铜墙铁壁似的包围圈,敌人狗急跳墙似的拼死抵抗。他们的命运不是被歼灭便是投降。

    我们已深入敌阵,因此后退了一些,重新部署好阵容,又发起进攻。我们第三中队是预备队,午后,很晚才接到增援的命令。我方已有很多人陆续牺牲了,第三大队队长也壮烈牺牲。我军从北支那彰德出发之际,当官的和士兵穿上了同样的衣服,使敌兵很难分辨,但是勇敢的第三大队队长最终还是战死了。在南京战役中,这个大队长古井少佐曾担任过联队长代理。

    敌人的子弹像暴风雨一般倾泻过来,我们步兵炮的炮身像要裂开似的向城中炮击,敌兵便用迫击炮还击。敌人无路可逃,只能无休止地反击。

    我们沿着田间的小路迅速跑去增援。田野中有一座庙字,那里是大队总部,也是伤员收容所,可是那里绝不安全。

    迫击炮弹在房顶开了花,瓦掉了下来,屋顶也破了。胆小得出了名的军医大尉也负伤了,接着仅有的一名军医少尉也受了伤,卫生员也只剩下曹长一人了,可是伤员却不断增加。我们从庙旁穿过,又钻进一个小杂木林,到达了前沿阵地,这个杂木林里有一问简陋的屋子,里面也有两三个伤员在呻吟。

    我们到达的前沿阵地是土城墙,敌我双方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城墙,在城墙的两边正盯着寻找对方的疏漏。

    中队长命令我:quot;东分队从这里到那里挖战壕。quot;我立刻向六名士兵指示了各自的位置,城墙是由混合的沙和上垒成的,很柔软,容易挖掘。

    挖完了之后,中队长说:quot;转移阵地,从那里到那里,跟我来。quot;就开始沿着城墙的斜面走起来。

    quot;转移什么呀……quot;我心里边想边跟在中队长的后面。我们又开始挖起来了,挖到一半的时候,中队长又对我说:quot;喂!

    真对不住,再次改变地点!辛苦了!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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