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史郎日记(34)
是夜袭,如果不注意,真的会被当成敌人噢!quot;
quot;胸前的白带是标记,大家都要注意啊!quot;
战友们相互的谈话,折磨着我的心。
对于知耻的士兵来说,再没有比在战场上被看成是胆小鬼更痛苦的事了。
要是被人那样误解的话,真不如死掉。
谁都不想死,但是更不愿意被认为是懦弱者。既不想死,又不甘当懦夫——这难道是矛盾的吗?
既然真正勇敢,按理就必须把死亡置之度外。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真的能做到无视生命吗?而且是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没有丝毫恐怖和踌躇?
倘若真有这种情况,那么这种人在当时的状态下,是受到了异常心理的控制。
想活,这种欲望对于生物来说,是强烈的本能。
被这种本能所控制是再痛苦不过的了。
不久,出发的时刻来到了,战友们轻装在路上集合。我蒙着毛毯睡着,一直很难受,连quot;让你们受累了quot;这句话都没说。
我连抬头、说话都觉得厌烦。
门外响起了小队长低而严肃的声音:quot;前后要很好地保持联系!另外,绝不可以讲话,当然香烟也不许抽!分队长要掌握好自己的队员!quot;然后就是士兵报数。
quot;开步——走!quot;又是小队长的声音。军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我哆哆嗦嗦地还是抖个不停,有一种内脏破碎的感觉。过一会儿,胸部发闷,有要呕吐的苗头。尽管痛苦,我忍受着,但终于要忍受不住了,我陷入了绝望之中。
我会不会患上了可怕的霍乱?
霍乱,就是在呕吐的痛苦过程中死亡的。
呕吐——这是霍乱的特点。
患了霍乱,是绝对没有得救的希望的。
我感到我的寿命已经是屈指可数,不会活多久了。当我想到死亡已经临近时,我又受不了了。病死!死得毫无价值!
我无法忍受。
我想中敌弹而死!
我究竟吃了什么呢?按说我没吃什么可疑的东西呀!六安!霍乱街六安!在那里吃的全是和战友们一样的食物,餐具也在小棚子洗过的。和战友们分别后,没再吃过什么特别的食品,要说特别的食品,就是木之下太郎送的羊羹和压缩饼干,仅此而已,可是……我支起难受的身子,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外。
肠胃里的所有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当胃里的酸液涌出,刺激到嘴里时,一种不安感袭上心头:霍乱!霍乱!死亡!白死!白死!
呕吐是霍乱的特有症状。
这里除了伤员、病号这些残弱者之外,没有一个支那的老百姓。寂寞和死一般寂静的黄昏又悄然降临到空荡荡的街上。
手表上的秒针就像在为我数着生命剩下的有限时间一样,quot;嘀嗒嘀嗒quot;地走着,死亡的不安在撕咬着我的心。
这是难以忍受的绝望!这是决没有救的霍乱!
我难受地扭动着身体。
在这一尺五寸宽的门板上躺着我的肉体,我的肉体以及载着肉体的门板,会一如原样地抬到墓地,这块门板就是我的棺木。
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不过无法可想,无法可想!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想逃也逃不掉。
我的心在挣扎!挣扎!
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内脏痉挛得厉害。接着浑身的水分都排到体外,血也好像被抽掉了似的。好意保护了我肉体的军装,好像活物一样,似乎因为我穿破了它,它便立誓要报复我的肉体似的,不断地吸干我身体的水分。咸咸的汗水,使军装湿漉漉的,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