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算是偷来的辛福也要拥有它
他跟我重回办公室。他让我上车,然后说:quot;我来送你回家。quot;
慧娟停下来,走到厨房为自己添了一些热水,我知道她已经讲到了紧要处,也许她需要平静一下或者选择一种比较不容易激动的表达方式。我觉得她的这种自觉的切断叙述非常不同于普通的渴望倾诉的中国女人。大概这就是她每天浸染其中的所谓异域文化吧。
我不是傻瓜。这种时候再迟钝的女人也明白,什么都不用说了。回家的路一点一点缩短,我有点儿发慌。现在想一想,可能当时我也是希望着能够发生什么的,我觉得我的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很本分的女人,也可以说是不甘心就那么本分地生活吧。他拧开收音机,我记得非常清楚,主持人念了一大人名之后就是张信哲唱的《爱如潮水》。二环路上的灯光是昏黄的,我的耳朵里反反复复就是那两句歌词:quot;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quot;这些年我常常在想,其实有时人是会自己设计一种命运,然后有意识地按照那种设计去实践,我就是这种人。当时那样的环境和气氛其实是我们人 为地计划好了的,没事才怪呢。
我的命运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我自己亲手改写了的。车停在路边,他不走,静静地抽烟。我说我要走的时候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实际上应该是我们彼此抓住了对方,可能我比他还用 力。我把什么都忘了,我自己是谁、谁是林枫、这个人是谁、我 以后还要不要跟他共事……全忘了。我们俩摸着黑上楼、开门,然后在黑暗里做爱。所有的事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大概这种黑暗就意味着我和他注定永远不会有光明。
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我发现我从此再也不敢看他了。我的家里到处都是我和林枫一起生活的痕迹,墙上挂着我们的结婚照、枕头边上是那个我写东西的小本,仅仅十分钟的时间,我就把这些全都打碎了。我再也没脸说自己纯洁,而且这个才认识了这么短时间的我的领导变成了我心里的秘密和隐痛……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有类似经历的女人都会哭,反正我哭得很伤心。丁力抱着我,我听见他说:quot;我要你做我的小女人。quot;
慧娟拿起我的茶杯走进厨房,回来的时候,态度放松了很多。
林枫是在星期六回来的。在这之前我把家里做了一个彻底的大扫除,床单、枕头套和被罩全部换成新的,但是没用,我换不掉那种尴尬和愧疚。林枫一进门就抱住我说他每次回家必说的话:quot;老婆我真想你。quot;我听着心里特别不舒服。林枫一点错误也没有,他一心一意地爱我,几乎可以说是天真无邪,我想不明白我是不是也爱他,但是他是我丈夫这种事实是明明白白的。
丁力没有任何变化。从这一点上我也看出了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女人要是在恋爱,从她的表情和行为上都会有一些蛛丝马迹,但是男人就可以掩饰得特别好,就好比晚上的嫖客可以在早晨摇身一变成为社会名流。他还是到报社来,跟大家嘻嘻哈哈。他有时候会问我一些一语双关的话,我也用同样的方式回答。一想到只有我们俩能听懂,我还有点得意。有一个星期四,林枫在报社门口等我下班,我坐在车里的时候,忽然从前风挡看到丁力就站在他的车旁边,而且正在看着我。他的眼光有些凄凉和局促,我们几乎就是从他和他的车旁边擦过去的,林枫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他就是这样,只要和我在一起,他就什么也看不见。后来我知道这个感觉也不对。但是丁力的表情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恐怕我后来的所有决定都跟他的那种眼光有关。
林枫的工作在这个时候有了变化,公司派他到泰国常驻,一年以后可以带夫人。丁力从那天晚上之后就一直没来报社,对他的传说很多,大部分都是说他马上要做一个主管局的局长了。
94年4月的时候他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