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松长老欣锡禅杖 济师父怒打酒坛
我?想必是请不动松长老,又要我写书去请了。’众僧听了俱笑起来道:‘果是空走一遭,只得又来求你。’济颠道:‘吃了你们酒,定然推不得。’叫取笔砚来,写了一封书付与传使,然后又吃,直到烂醉方歇。且说这传使连夜赶到蒲州,直到报本寺来见长老,长老道:‘老僧已辞你去了,如何又来?’传使道:‘本寺济书记有简板呈上。’松长老接来拆开一看,上写道:
伏以焚修度日,终是凡情;开创补天,方称圣手。虽世事有成必毁,但天道无往不还。痛净慈不幸,净扫三千;悲德辉长辞,忽空四大。遂致菩提树下,法象凋零;般若声中,宗风冷落。僧归月冷,往往来来,如惊栖之鸟;人去山空,零零落落,如吹断之云。
鼓布已失,何以增我佛之辉?衣食渐难,大要出如来之丑!欲再成庄严胜地,需仰仗本邑高人。
恭惟少林大和尚,行高六祖,德庇十方;施佛教之铃锤,展僧人之鼻孔。是以不辞千里,通其大众之诚,致敬一函,求作禅林之主。
若蒙允诺,瓦砾吐金碧之辉;倘发慈悲,荆棘现丛林之色。大小皆面皮,休负诸山之望;近远悉舟楫,毋辞一水之劳。慧日峰前,识破崖之句;南屏山畔,愿全灵隐之光。伫望现身,无劳牵鼻。
长老看了大喜道:‘济书记这等郑重,只得要去走一遭。’吩咐传使走回报知济书记:‘叫他休得出去,在寺候我,老僧只在月内准到!’传使谢了,先回报知,众僧大喜,对济颠道:‘你千万不要出门,恐松长老到时没处寻你。’济颠道:‘若不出门,那得酒吃?’也不睬众僧,竟一迳去了。
监寺与僧商议道:‘若留他在家,每日那有这么多钱买酒!不留他,又恐长老来不见了他,不欢喜。’首座道:‘我有一法,且暂时哄著他,拿个大空坛,盛了湖水,泥了坛口,只说是赊来的好酒,待长老来了,方开来请你。等得长老来时,开出水来,也不过一笑。’监寺道:‘妙!妙!妙!’忙叫人寻了济颠回来,对他说道:‘一向要买酒请你,却奈无钱,今在一个相熟人家,赊得一坛好酒在此,却先讲明,直待长老到了,方开请你,你心下如何?’济颠道:‘既是如此,也要抬出来,我看一番才放心。’首座就叫两个煮饭火工,把坛子抬到面前,济颠道:‘既是扛来,便打开来,多少取些尝尝也不妨!’首座道:‘这是新封泥的,开了就要走气,明日便无味了。’济颠道:‘也说得是,这一坛也尽够我一吃了。’仍叫火工扛到草屋里放著,每日去看上两三遍。
过了数日,报说长老到了,众僧忙忙出寺去,远远迎接进寺,长老先到草殿上,礼了佛,然后众僧请长老坐下,各执事一一参见过,长老就要与济颠讲话。济颠辞道:‘有话慢讲,且完了正事!’急忙忙走去,叫火工将酒快扛了出来,取一块砖头,对泥头敲去,急低下头来去闻,却不见酒香,再将碗去打出半碗来尝尝,竟是一坛清水,心中大怒,遂拾起砖头来,将坛子打得粉碎,流了一地的水,众僧在旁边都掩著口笑。济颠看见,益发急了,乱骂道:‘这一伙和尚怎敢戏我?’松长老听了,不知就理,问侍者道:‘这是为何?’侍者道:‘济师父要酒吃作闹!’长老道:‘济公要酒吃,何不买两瓶请他?’济颠听见长老叫买酒请他,方上前分辩道:‘这班和尚不肯买,还说是无钱,情犹可恕,怎将水充作酒来作弄我,这样无礼,该骂不该骂!’
长老听说将水充酒耍他,禁不住也起来道:‘该骂该骂,但你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我自买酒请你。’济颠道:‘长老远来,我尚未曾与长老接风,甚么道理反要长老破钞!’长老道:‘我与你同是一家,那里论得你我!’不一会儿已叫人买酒来,济颠因开坛时,已是垂涎了半晌,喉咙里已略略有声,今酒到了面前,那里还忍得住?也不顾长老在前,一连就是七八碗,吃得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