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五义》序
很坏,其中的地理,历史,制度,都是信口开河,鄙陋可笑。
书中地名有南直隶,可证其为明朝的书。但我们细看此书,似乎也有一小部分,来历稍古。如《乌盆子》一条,即是元曲《盆儿鬼》的故事,但人物姓名不同罢了。又如《桑林镇》一条,记包公断太后的事,与元朝杂剧《抱妆盒》(说见下)虽不同,却可见民间的传说已将李宸妃一案也堆到包拯身上去了。又如《玉面猫》一条,记五鼠闹东京的神话,五鼠先化两个施俊,又化两个王丞相,又化两个宋仁宗,又化两个太后,又化两个包公;后来包公奏明玉帝,向西方雷音寺借得玉面猫,方才收服了五鼠。这五鼠的故事大概是受了里六耳猕猴故事的影响;五鼠闹东京的故事又见于《西洋记》(即《三保太监下西洋》),比《包公案》详细的多;大概《包公案》作于明末,在《西游》、《西洋》之后。五鼠后来成为五个义士,玉猫后来成为御猫展昭,这又可见传说的变迁与神话的人化了。
杂记体的《包公案》后来又演为章回体的《龙图公案》,那大概是清朝的事。即是从这里面演化出来。但《龙图公案》仍是用包公为主体,而却用几位侠士作主体,包公的故事不过做个线索,做个背景,这又可见传说的变迁。而从《包公案》演进到,真不能不算是一大进步了。
二李宸妃的故事
宋仁宗生母李宸妃的故事,在当日是一件大案,在后世遂成为一大传说,元人演为杂剧,明人演为小说,至而这个故事变的更完备了。
《狸猫换太子》在前清已成了通行的戏剧,(包括《断后》,《审郭槐》等出)到近年竟演成了连台几十本的长剧了。这个故事的演变也颇有研究的价值。
《宋史》卷二四二云:
李宸妃,杭州人也。……初入宫,为章献太后(刘后)侍儿。庄重寡言,真宗以为司寝。
既有娠,从帝临砌台。玉钗坠。妃恶之。帝心卜:“钗完,当为男子。”左右取以进,钗果不毁。帝甚喜。已而生仁宗。……仁宗即位,为顺容,从守永定陵。……
初仁宗在襁褓,章献(刘后)以为己子,使杨淑妃保视之。仁宗即位,妃嘿处先朝嫔御中,未尝自异。人畏太后,亦无敢言者。终太后世,仁宗不自知为妃所出也。
明道元年,疾革,进位宸妃。薨,年四十六。初章献太后欲以宫人礼治丧于外。丞相吕夷简奏礼宜从厚。太后遽引帝起。有顷,独坐帘下,召夷简问曰:“一宫人死,相公云云,何欤?”
夷简曰:“臣待罪宰相,事无内外,无不当预。”太后怒曰:“相公欲离间吾母子耶?”夷简从容对曰:“陛下不以刘氏为念,臣不敢言。尚念刘氏,则丧礼宜从厚。”太后悟,遽曰:“宫人,李宸妃也。且奈何?”夷简乃请治丧用一品礼,殡洪福院。夷简又谓入内都知罗崇勋曰:“宸妃当以后服殓,用水银实棺。异时勿谓夷简未尝道及。”崇勋如其言。
后章献太后崩,燕王为仁宗言,“陛下乃李宸妃所生,妃死以非命”。仁宗号恸,顿毁,不视朝累日,下哀痛之诏自责,尊宸妃为皇太后,谥庆懿(后改章懿)。幸洪福寺祭告,易梓宫,亲哭视之。妃玉色如生,冠服如皇太后;以水银养之,故不坏。仁宗叹曰:“人言其可信哉?”遇刘氏加厚……
这传里记李宸妃一案,可算是很直率的了。章献刘后乃是宋史上一个很有才干的妇人:真宗晚年,她已预闻政事了;真宗死后,仁宗幼弱,刘氏临朝专政,前后当国至十一年之久。李宸妃本是她的侍儿,如何敢和她抵抗?所以宸妃终身不敢认仁宗是她生的,别人也不敢替她说话。宸妃死于明道元年,刘后死于明道二年。刘后死后,方有人说明此事。当时有人疑宸妃死于非命,但开棺验看已可证宸妃不曾遭谋害;况且刘后如要谋害她,何必等到仁宗即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