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觅食与进食
重要的是要有难度。复杂的追踪路线和巧妙的运筹帷幄才能给猎手以报偿。
狩猎本身是一大赌博,这是狩猎的基本特征之一。难怪今天花样繁多的赌博活动对我们会有如此强烈的吸引力。赌博与原始的狩猎和打猎运动一样,主要是男子喜爱的活动;而且赌博同样有着必须严格遵守的社会规则和仪式。
考察一下阶级结构就会发现,下层阶级和上层阶级比中产阶级更热衷于打猎运动和赌博。只要把这些活动看成是狩猎基本冲动的表现,就会觉得这是很有道理的。我在前面已经指出,工作已成为原始狩猎活动的主要替代物,这对中产阶级最为有利。就下层阶级的一般男子而言,他的工作性质很不符合狩猎冲动的要求。他的工作单调、重复、毫无新奇可言,缺乏对狩猎者至关紧要的难度、运气和冒险因素。正因为如此,下层阶级和(不工作的)上层阶级的男子才比中产阶级的男子表现出更强烈的狩猎冲动。作为狩猎的替代物,中产阶级的工作就比较符合狩猎活动的功能。
谈过狩猎之后,现在我们来看觅食整体模式中紧随其后的另一种行为。这就是猎杀。工作、打猎和赌博等替代活动都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猎杀行为。打猎运动中的宰杀仍以原始形式出现。然而在工作和赌博中,猎杀则转化为象征性的胜利,而缺少暴力行为。所以宰杀猎物的冲动在今天生活中已变得相当平缓。不过在男孩的嬉戏(和不那么嬉戏的)活动中,猎杀冲动会反复出现,其规律性令人吃惊。但是在成年人的生活中,猎杀冲动则受到文化强有力的压制。
这种压制有两种例外,此时的猎杀行为可以得到(某种程度的)宽恕。一是已经提到的打猎运动;二是观看斗牛。我们每天要宰杀无数的家畜,但公众一般不能目睹这一场面。斗牛的情况正好相反。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一起来观看,并通过斗牛士去体验猎杀的暴力行为。
在明确的限度之内人们允许这些流血运动,当然并非无人抗议。然而在这个范围之外,对动物的任何残暴行为都被明确禁止,都要受到惩罚。不过历史情况并非总是如此。数百年前,在英国和其他许多国家里常有如何折磨和屠杀“猎物”的表演,以此娱悦公众。从那以后人们认识到,参加此类暴力运动会使人们对一切流血形式变得麻木不仁。由此可见,在我们这个复杂、拥挤的社会中,暴力运动佝成了潜在的危险。个人的活动地域狭窄,出头的机会亦受到限制,这种情况可能达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所以长期积蓄起来的攻击行为有时会象山洪暴发一样,异常猛烈地倾泻出来。
迄今为止我们所说的是我们整个进食过程中的前几个步骤及其衍生的各种形式。在狩猎和猎杀之后,我们现在来谈谈吃饭本身。作为典型的灵长目动物,我们本应小口小口地吃个不停。然而我们并不是地地道道的灵长自动物。在向食肉类动物的进化过程中,我们逐渐改变了整个的进食系统。典型的食肉动物暴饮暴食,进食的间隔时间很长。很显然,我们的饮食习惯符合这种模式。从前狩猎生活的压力要求这种模式。尽管原始的狩猎生活早已消失,这种倾向还是长期保留下来了。今天,只要愿意,我们回头采用灵长目动物的进食方式是颇为容易的。然而我们都恪守严格的进食时间,似乎我们仍然从事着活跃的狩猎活动。生活在今天的千百万裸猿中,极少有人还保持着灵长目动物特有的分散进食的习惯。即使在食物非常丰盛的情况下,我们也很少一日超过三餐,至多也不超过四餐。很多人的进食模式是每天只吃饱一至二餐。有人可能会说,饱食少餐仅仅是因为比较方便,这是一个文化问题。但是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论点。今天我们拥有十分复杂的机构供给食物,完全可能设计出一种有效的系统以便让我们一小口一小口地分散进食。一旦文化模式适应这一系统,分散进食而又无损于工作效率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