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HELLAS 600-400B.C 古哲群像
2.1“前柏拉图”古哲群像
根据上述考察,如果我把柏拉图(古希腊哲学巨匠Plato)之前的哲学家看作一个统一的群体,并且打算在这部著作里对他们作专门论述,这应当可以被心平气和地接受了。柏拉图开始了某种全新的东西;或者,可以同样正确地说,柏拉图以来的哲学家,较诸从泰勒斯到苏格拉底的那个“天才共和国”,是缺乏了某种本质的东西。谁若心怀妒意,他在表达自己对于那些古代大师的想法时,不妨称他们为片面的人,而称以柏拉图为首的他们的不肖子孙为多面的人。但把后者理解为哲学上的混合性格,把前者理解为纯粹的典型,也许更加公平合理。柏拉图本人是最早一个杰出的混合性格,无论在他的哲学中,还是在他的个性中,这种性格都表现得同样充分。他的“理念论”结合了苏格拉底、毕达哥拉斯和赫拉克利特的因素,所以不是一种纯粹哲学类型的体现。作为一个人,柏拉图也混合了这三个人的特征,兼有赫拉克利特的帝王式的孤僻和知足,毕达哥拉斯的抑郁的恻隐之心和立法癖好,辩证法大师苏格拉底的谙熟人心。所有后来的哲学家都是这样的混合性格;他们身上即使冒出某种片面的东西,例如在犬儒学派(以冷嘲热讽态度看待一切的Cynics)身上,那也不是典型,而是一种讽刺。更重要得多的是,他们是宗派的建立者,他们所建立的宗派全都与希腊文化及其迄今为止的统一风格相对立。他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寻求拯救,然而只是为了个别人,或者,最多只是为了朋友和门徒的小圈子。古代哲学家的活动却是为了整体的康复和净化,尽管这在他们是无意识的。希腊文化的有力进程要畅通无阻,它的前进路上的可怕险情要排除,这时,哲学家守卫着自己的家园。但其后,自柏拉图以来,哲学家却遭流放,背离了自己的父母之邦。
2.2缀残篇,想见古哲人
那些古代哲学大师的著作流传到我们手中,只剩下如此可怜的残篇,所有完整的作品均已散失,这是一个真正的不幸。由于作品的散失,我们不由自主地用错误的标准来衡量这些大师。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并称的古希腊哲人Aristotle)的著作从来不乏评论者和抄写者,这样一个纯属偶然的事实使我们先入为主地倾向于这些后来者。有些人认为书籍有它的命数,有所谓“书的命运”(fatum libellorum)。要是如此,这命数想必是充满恶意的,它竟认为最好从我们手中夺走赫拉克利特,夺走恩培多克勒的奇妙诗篇、德谟克利特的作品(古人把他和柏拉图并提,他在创造力方面还要高出柏拉图一筹),而作为替代,却把斯多噶派(主张禁欲并接受宿命的Stoics)、伊壁鸠鲁派(追求俗世的自由与欢乐的Epicureans)和西塞罗(古罗马作家Cicero)塞给我们。似乎,希腊思想及其文字表述的最辉煌部分多半是要失落的。对于这样的一种命运我们或不会感到惊讶:我们也许记得埃里金纳(九世纪神学家Scotus Erigena)或者帕斯卡尔(十七世纪法国哲学家Pascal)的厄运;我们或许只要想一想甚至在开明的本世纪,叔本华(十九世纪德国哲学家Schopenhauer)的第一版也不得不作为废纸售卖。
如果有人要为这类事情设定一种特有的宿命力量,那么他可以这样做,并且和歌德一同说:“不要对平庸与卑下的有所抱怨;因为不管人们对你怎么说,平庸与卑下的终归是到处握据要津的。”尤其可以肯定的是,其所握据的要比真理的力量强大。人类难得产生一本好书,书中自由无畏地奏响真理的战歌和哲学英雄主义之歌。然而,这本书是百年长存,还是化作尘土,往往取决于微不足道的机遇,象头脑的突然发昏,或是迷信的骚动和厌恶,最后,还取决于那些负责抄写的懒惰的或是痉挛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