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孩子的作战方式
讲的中江藤树少年时代的事情。
因为是在别处不常见的内容,所以我想爸爸或许是和小林使用了相同的资料。或许是读了依据此资料撰写的正式的传记。我并不是说我爸爸如何如何有修养,我想他对于与土地相关的伟大人物,和我妈妈一样,十分感兴趣……
我按记忆把爸爸讲的写在这里。藤树的祖父随着藩主一起从其他领地迁到大洲的时候,少年藤树也跟着一起到了那里。他祖父受命做了那片土地的责任者——奉行。灾荒年,眼看要挨饿的农民纷纷要逃出去,奉行为了阻止农民吃了不少苦。
那里有一个叫斯保库的粗鲁乡人,正要领着农民往逃,藤树的祖父要抓他,他奋起反抗,于是奉行就用长枪把斯保库扎死了。斯保库的妻子抓住奉行的脚,想把他拖倒,也被当场刺死。
斯保库的儿子记着这笔仇恨,一直想袭击藤树的家。十三岁的藤树腰中挂刀,夜里一直绕着宅院巡逻,成为他祖父的膀臂。
“关于藤树的学问以后拿出时间去学习,今天知道了少年的藤树是这样的人。”爸爸嘱咐我,如果妈妈问起石碑的事,就这样回答。
回村子的路上,我和爸爸在河水从我们村流向大洲的宽阔的河滩边下了车,把妈妈给我们带的盒饭吃了。恢复了往常一样的爸爸突然发现我独自想着什么,就问道:
“对于我刚才说的,有什么闹不清楚的么?”
爸爸曾经教育过我,提问题的时候,首先要考虑清楚自己想问什么,否则不要问。在这个整理问题的过程中,自己如果想明白了最好。所以,我早就在跟着爸爸后面骑自行车的时候,把这一天在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和有趣的问题整理好了。
我的问题1:大洲是一个大城镇,农民是在这样的城镇中生活的吗?
爸爸说发生事件的地方是归大洲的加藤藩管辖,但是,它远离整块的领地。这样的地方叫做“飞地”,当时的地名是“风早”,现在说起来是在松山境内很偏远的地。方爸爸解释说,因为有的地方离本领地很远,负责管理那里的奉行责任就特别大,所以才拼命阻止农民外逃。
我本来还想问农民离开它租种的田地外逃,他们是要逃到哪里去呢?但是,这个问题对爸爸来说好像也过于困难,所以,我就没有发问。这也是从爸爸那里得到的教诲。因为爸爸说过,向别人提问题时,不要问使人为难的问题。现在虽然是在谈自己做过的事儿。可回想起来,还觉得一个小孩子能这样是蛮有克制力的呢。
我的问题2:面对拿短刀的斯保库,奉行持长枪扎死他,这不是很卑鄙吗?
爸爸说:日本当时分成很多个藩,那时像奉行那样的官和斯保库那样的农民之间身分地位相差很大。如果斯保库是像流氓一样的人的话,相差就会更大。地位高的人用长枪扎地位低的人,不会被除认为有什么卑鄙。奉行当时骑着马,还有家丁随从。
听到这里,我能想像出斯保库的妻子当时抓住奉行的脚,试图把他拖倒是怎样的情景了。
我的问题3:我认为十三岁的藤树挎着刀在深夜里巡逻,是很有勇气的。我做不到。我坦率地把这些话对爸爸说了。
爸爸望着河滩下面的流水许久没有说话。此刻,我的脑海中清晰的出现了爸爸另一次凝视江面的表情。那是我们这次谈话后不久,县长搞“战时产业视察”来到我们村,在我们家看把黄瑞香定型后输送出来的装置,这是根据爸爸的设计在大阪制作的。那天他喝令爸爸挪动那件一个人无法搬动的装置。傍晚,爸爸在房后凝视江面,凝视了很久。那以后没有多长时间爸爸就去世了。
再回到我的话题。爸爸考虑了很久,而说出来的却不是对我所提问题的直接回答。可爸爸曾经告诫我说:“回答问题要直接,多余的话、含混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