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二)第二章 天才都是个体户
身为父亲如果竭力反对,还配被称之为父亲吗?
梁功辰对父亲说:“我写的是长篇小说。就是长篇小说。”
父亲说:“你不用给我扫盲,我难道连长篇小说都不知道?不就是瞎编的特别长的故事吗?
瞎编的短故事叫短篇小说,瞎编的长故事叫长篇小说,瞎编的中故事叫中篇小说。““那不叫瞎编,叫虚构。”
“虚构不就是瞎编吗?”
“您能说是瞎编?”
“怎么不是瞎编?而且是顶级瞎编。差小说是三级瞎编,好小说是超级瞎编,名着是顶级瞎编。”父亲一边笑一边说。
“就算小说是瞎编吧。”梁功辰也笑,“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的篇名是《圣女贞德》。”
“圣女贞德?”父亲没听说过。
“圣女贞德是世界级的伟大女性,法国人,一个为了信仰而被活活烧死的美丽姑娘。”梁功辰说。
“你写外国的事?你连国都没出过!全靠瞎编?”父亲觉得儿子写小说是异想天开,写“外国小说”更是顶级异想天开。
“书名是《圣女贞德》不等于内容是圣女贞德,圣女贞德都被外国人写滥了,光是电影就拍了不下10部,我是广义的圣女贞德。”
“挂羊头卖狗肉?”
“爸,我发现您的语言很生动,还一针见血。”梁功辰抬头看父亲。
“我喜欢说实话。别看我是工人,但我知道世界上每件事都有两种以上的说法。”
“没错。”梁功辰赞同父亲的话,“上学说穿了是去学对事物的另一种说法。
在学校学的那些说法大都比较伪善和故弄玄虚。”
“也不能这么说。”父亲还想动员儿子日后考研究生,万一作家当不成又不找工作的话。
“前天我在报上看到这样一件真事,一位没上过什么学的亿万富翁至今不会准确写‘贰’字,每次写‘贰’时,他不是在左上角多加一横就是在右下角多写一撇,但这并没妨碍他成为亿万富翁。不会写贰的人挣了贰亿,而很多会熟练写贰的人连贰拾万都挣不到。”梁功辰说。
“上学多总是有益。”父亲不想和儿子探讨这个话题,“说说你的小说写的是什么?”
梁功辰见父亲对他的小说感兴趣了,很是高兴。他说:“人活在世上,需要约束,约束的体现方式是法律。我觉得人需要两种法律的约束:硬法律和软法律。”
“硬法律?软法律?”父亲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词汇,“你发明的词儿?”
“是的。”梁功辰说,“硬法律是法规,软法律是信仰。硬法律是外在强制的法律,软法律是内在自觉的法律。有这两种法律的约束,社会才能兴旺发达。
最危险的社会是既没有软法律,硬法律又不硬。说白了,就是没有信仰的人治社会。”
“你的小说的主题是呼吁人类社会建立完善的软硬法律?”
“我描写人在没有软硬法律约束的社会中的生存状态。我不喜欢‘主题’和‘呼吁’这样的词汇,我觉得它们不属于文学。”
“你写吧,祝你成功。”父亲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这本书打不响,你就不要再写了,找工作或考研。”
“我答应。”梁功辰说。
从这天起,父母全力保障梁功辰写作,他们为儿子准备可口的饭菜。儿子写作时,他们确保家中鸦雀无声。遇有邻居装修,他们就去央求邻里推迟装修时间。
父母发现,梁功辰在写作时,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泪流满面。
母亲不无忧虑地问丈夫:“真像精神病患者。作家都是这样?”
父亲说:“咱没接触过作家,不知道。”
梁功辰听见了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