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把我遗留在某片蓝天-2
都在那一刻,在他清醒的时候,接踵而来……
正是在那棵樱树下,她第一次吟诵起“想得寻春,依旧当年路”,而她却把后边的句子扔给了他独自咀嚼。俯首拈起一小瓣桃形的淡粉时,夜雾的湿润有点青草的甘冽,也有些茫然若失的苦涩,无可抑制地一再想起她没有出口的两句词,“后夜独怜垂首处,乱山遮得无重数”。
FA的围剿命令一经下达便立即得到了贯彻执行。整整三个月,政府都在为一封署名为“StAR”的恐吓信忙碌,说是恐吓,到底也过分了些,只是言语措辞很不客气。句首以“日夕引痛为歌者向日夕失痛无歌者启白”起首,一行行端正密丽的小楷整整齐齐地抄写在羊皮纸上,是早已不再被记得的语言,一切皆遵从古意,自有种说不出的风雅。大抵猜测到这封信中狂傲挑衅的味道,本就杀心已决的FA立时忙碌了起来,想要除掉‘云使之泽’,再也找不到比此刻更适合的借口和机会。在FA的逼迫下出让了大部分兵权的军事官员本就颇有微词,再加上讨伐的队伍因为无法找到抵达‘云使之泽’的方法而迟迟无法行动,几次三番要求撤兵。
在各方面的压迫之下,FA无奈之中做出了放弃讨伐的决定,只是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那个名为StAR的‘云之使’。
不知为何,苍穹攫取了蓝色,并且再无改变。
一大片层次渐进的蓝色被碾平、铺展。天空是爱着那种颜色的吧,否则为什么要冒着将自己生生撕裂的痛苦将那颜色嵌入胸口呢?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爱着那么悲戚却又无法言说的颜色。无论何时,微蓝色;无论何事,微蓝色,再也没有,没有其他的表情。
一层层在素白的纸张上打着底子,干枯皴裂的树皮一路向上,伸展出的花枝细长而凌乱,虽是迟开,可一排排粉白的花苞也已然乍现。嫩青褐红的茎子,被天上的蓝色压得无法喘息,却在末梢凝聚成一颗颗沉重的泪滴,只等那样一个,一个怆然的瞬间,跌落在路人的眼睫中,将一生的等待与美丽纵情地分付了去。画着画着,SKY心底有了一种温柔的痛楚。
和风一点点散开涟漪,很清晰,一点点水纹蔓延开来,将林间散乱的树叶和草根打得深深浅浅。芒草要比其他植物都青嫩些,完全承受了毫无顾忌倾洒的日光,连末梢都透明发光,好似全然凌驾于人间之上。远山静默,而更有一重重烟紫的影子在更远、更深,目力无所触及的地方。不知道何时生,不知道何时死,人的一生与其相比是太卑微的存在,遇见不到的过去与未来在这一刻全部成了一种因珍惜而起的惆怅。
听到衣料摩擦枝叶的声音,一丛丛斑斓把整个脚印都遮没了。
春日的桃树下,不期然撞到了一双深邃的眼睛。并不陌生的,那样一双善于变换的眼睛,也只有在安静时才始终注视不知明的远方或者虚空。
少年坐在树根下,穿了一件浅灰色绣着流水纹的单衣。边缘一路铺就下去,柔软润泽的,经不起触摸,只是流到哪里都不去干涉,于是就覆盖了周身大片干燥的泥土。几片椭圆形的绿叶不时飘零下来,击打在漂亮的衣料上,逐渐沉溺下去,直至只映照出一圈圈滞留的阴影,尖而锐的末梢直直地刺向SKY的胸口,那是太过美丽的物事所遗留下的压迫感。
时正清明,效仿古人着装并不稀奇。大街上穿梭着装扮成生活于各种时代的游人,或收或松的袖子,女子在红红白白的布料上总是绘上成片阑珊的花卉,只在两寸宽的袖口外露出指尖。在故意兴建的长亭外折柳相赠,或者微微撩起一边的袖子,俯身就插在泥土里,抬起眼来时总是有若有若无的湿润在眼中,说不出的动人。
没有风,连树梢都未曾轻微动一下。两个人默默注视着彼此,StAR微微仰起头,几缕漆黑落在浅灰微旧的单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