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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的东西——这些我也能收集起
来好好整理一下,趁我还能看得清的时候——(因为我的
眼睛显然在警告我会暗淡下去,而我的脑子也愈来愈明显
地健忘,渐渐地连细小的工作或校订也不能做了。)事实
上,从1890 到1891 这两年(每过半个月都变得更僵硬和
更加艰难),我在这里很像某种被密密包围的、受伤的、
讨厌的老贝壳动物或被岁月击倒的海螺(没有腿,完全不
能动了),被抛弃和搁浅在干燥的沙滩上,向哪里也不能
挪动了——毫无办法,只好不声不响地呆着,消磨那些还
属于我的日子,并且看看这个讨厌的被时间击倒了的海
螺,还能不能最后从他那灰糊糊的甲壳里某个深邃之处所
固有的良好精神和本来愉快的中枢脉搏中找到点什么..
(读者,请你务必允许这里的一个小小玩笑——首先是由
于下面有太多关于死亡的小诗之类,其次是由于这些正在
消逝的时刻(1890 年7 月5 日)竟是如此地灿烂美好。而
且,尽管我已这样老迈,今天我几乎还能感到像个嬉戏的
水波,或者还想如一只小羊或小猫那样游戏——这大概是
此时此地身体上调节得很好的短暂迹象吧。不过我以为我
身上常常有这样的情况。)
而且,作为一切的后盾,我有一种内心深感的安慰(那是闷闷
不乐的一种,但是过去我并不敢因此而感到遗憾,也不禁
要在此加以强调甚至最后自吹自擂一番),觉得我近年来
的这种瘫痪、衰老、被剥夺得像甲壳动物般的状况,无疑
是1862 至1865 年间过分热情、身心激动和劳累并且持续
过久的结果,它发展到现在已快二十年了。那几年我经常
探访和侍候南北双方受伤生病的志愿军人,在战役或战斗
中间,或者以后,或在医院,或在华盛顿城南边的野外,
或者别的地方——那些炎热的、凄惨的、揪心的岁月——
所有南北各州的志愿军——那些受伤的,受苦的,濒于死
亡的——那些消耗人的、流着汗的夏天,行军、战斗、厮
杀一那些迅速被成千上万大都不知名的死尸堆满了的壕沟
——未来的美国——这个巨大富裕的联邦,有一天会了解
到它自己在毕竟成了过去的那段时间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吗?——那决死之战的大屠杀——那些年月,距离它们已
经遥远的读者哟,整个这本书真的只不过是我在此给你写
的对于那些年月的缅怀和纪念罢了。
赶快起锚呀!
将主帆和三角帆升起——驶出去,
小小的白壳单桅船哟,如今行驶在真正的深海里,
(我不愿称它为我们最末的一次航海,
而是向那最好、最真实、最成熟之境的出发和确实的进入;)
离开吧,离开坚实的大地——再也不回到这些岸边来了,
此刻我们的无限自由的冒险事业在永远向前,
不要理睬所有那些已经试过的港口、海洋、锚链、密度和地心
吸力,
我的幻象的快艇哟,永远向前行驶,永远!
你们从哪里来,你们为什么来呢?
我们不知道是从哪里,(这是回答,)
我们只知道我们同其他东西一起漂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