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I have changed my name so often ……)
兵变!”班上的同志们都是这样说的。
她在给他的信上说:
“我想……我们还是朋友……。”很多男孩,就在夜里偷偷的跑到厕所里哭泣。因为没有人两天是一个样子的。所以这很扯的家伙在夜里唱着。“I en……”
名字也就是名字。他想。其实没有人应该用一个名字用两天。而他把两个艰涩的歌声中间的那段日子都忘了。
那夜里,他轮值站岗,岗哨就在跑道尽头上。夜里很凉。他把他的M-1揣在怀里。这样令他觉得心安。小时候他很怕黑。而现在岗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几只飞蛾绕着灯在打转。他看着表,两点整。说这里以前是刑场,枪毙过一些人。“真扯!这地要荒凉些,人们就会说这里死过人……。”他熟稔的拉开了M-1的枪机。练习着装填子弹的动作,太无聊了。无聊得暗自里希望有什么东西从草丛里窜出来,他好给它一枪。
枪机在深夜里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上膛!”啪嚓。
“下膛!”啪嚓。
子弹躺在机身上,发着亮黄的冷光。
他相信疯狂有千千万万种的面貌,但是他没有办法相信,这揣在怀里冰冷的金属组合,是用来杀人的。
螳螂杀了蜻蜓,蜻蜓杀了飞虫,他明了都是基于一种生理上的饥渴,而人杀人的理由令他觉得异常的痛楚、疑惑。
所以那嗓音艰涩的家伙才会这么唱。
“I en……”
因为今天的自己,杀了昨天的我,而明天等着要过来杀了自己。我们应该每天都换一个名字,好去面对不断的变化,越来越狰狞的自己。或许,成长真是一种失落,这人们说得太多了。年纪越大一些,就掉了些什么,或许,生命之初才是丰富的。结束的时候,就空无了。或者说,生命已经空无了。所以气息也就枯竭了。
他记得那时,他把那封叫他在夜里哭过好几回的诀别信挂在岗哨前的草枝上。端起他的M-1。准星就瞄住信封上自己的名字。来回的扣着扳机。还挂上了刺刀,将它揣到泥地上死命的戳着……。唉!那时……。
他的朋友从巴黎回来。给他带了这张说是已经绝版了好几年的CD。献宝似的要他仔细的去听这家伙用艰涩沙哑的嗓子唱着。
“I en……”
许多年了。有些事懂的。有些事依旧不懂。或许……懂了就失落了。就这样。他开始害怕去懂更多的事。害怕知道人竟然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失落一切。也就开始习惯性的说。
“那时……那时……。”
那时。真像是个烙印。怎么洗也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