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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汉仔
想放弃不要了,……那汉堡里夹的肉和菜,没有人在吃的时候,会去想像它从那儿来……真奇怪,到底是文明逃离了土壤,还是土壤逃离了文明……”

    我明了细汉仔在脑海里酝酿了一套适用於自己的生活哲学,是对的,却也是不对的。

    我劝他去把兵当完。我的话,想他一句都没有认真的听下去 。那天,我没有留他过夜。

    送他到楼下搭车时,两个人僵硬著不语,只像是将所有的话都说尽了,好不容易,他才挤出一句。

    “这一次是你送我,有空到山上来……。都市人……。”

    我气闷的觉得,他的“都市人”三个字里,有些特殊的含意,急忙的帮他招手叫车。地说:“不必了,我散散步……。”一会儿却又看著天,喃喃地说:“不知道,台北会不会下雪……。”

    那是我最後一次见到他。望著他离去的背影,一个人伫立在街边,计程车不住的在我身边试探,情绪突地空白,不知道要往那里去,天气很凉,遥远的栖兰山大概下雪了吧!

    细汉仔是寒带的生物,却有著热烈激动的血,他该当是属於结冻的山野,狂舞的黑乌鸦……。属於自己……

    而我呢?是属於办公桌,挤拥的都市,和属於别人的,看著过了半夜而仍喧腾不止的人车,觉得自己对自己很不负责任。

    我卷手成筒状的依在嘴边,对著细汉仔行去的方向,依呀依呀的吼叫了起来,像那年他在山里做的那样……

    警车惊狂的追赶著风似的,从我的身边飞逝而过。

    “Somebody is Dying!!”我想。

    在凛冽的风中站了许久,奇怪自己为何变得对一切都那麽漠然,夜里反覆的想著细汉仔临去之前抛下的话。

    “不知道,台北会不会下雪。”

    依稀明白这话里隐埋著我暂时还不太能懂的道理。

    而我的兄弟细汉仔,就这样不理不睬的撒手转身就走。骄傲、任性、不负责任的……

    再别四、五年,获得的却又是这样突兀的消息。

    对街的霓虹灯仍嚣腾的闪耀著,我点燃一根烟,想著工头,在电话里吃力的说:“他为了避开山口的检查哨,挑了一条很少人走的运柴便道 。……几年来,他都是这样的……。其实,山里的管区警员,大家都知道,细汉仔从你离开那年到现在,一直都在逃避著兵役… …。”

    “他也一直都满安分的,谁会多事去管他呢?”

    “来往走了几年的路,他却把车子开到山谷里去,跌了几丈深,在溪谷里搁了一夜,还好第二天有个运柴车经过,看见在谷底成群飞舞著的黑鸟鸦,觉得奇怪,停车查看,才发现了他…… 。”

    “人抬回来时,脑袋都摔裂了,糊成了一团,却还有一口气咽不下去,匆忙的送到山下,却没有一家医院肯收。”

    “我们连夜又把他送回南部的老家,就在见到他老母时,才咽了气……。”

    “真难为他,挺了两天……;早点发现应该还是有救的…… 。”

    夹在指节的烟,烧尽烫了手,惊醒了我。

    窗扉上有些水渍簌簌的滑落著,气象报告说,今天寒流来袭 ,会是一个潮湿冰冷的夜。

    “会不会下雪呢?台北!”我突然在心理开始期望著。

    对街的霓虹灯仍卖力的舞弄著,我觉得有种轻巧的声息,似乎是应合著那霏霏的雨丝,在向我呼唤著。

    我披上外套,香烟纸包在口袋里乾瘪成一团,麻木的旋门下搂,站立在变得急促的雨阵中。

    雨丝在苍白的街灯下,轻柔的飞舞,看来像是无数围绕著灯光的虫子,我眯著眼睛,想要将它看得清楚一些。

    眼睛毛上有种厚重黏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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