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节
八九
还有一个不应忘记的情况,就是自然哲学在各个时代中都曾有一个麻烦而难对付的敌人,那就是迷信和对于宗教的盲目而过度的热情。在希腊人中间,我们看到,那首先向当时尚未开窍的听众陈说雷电风雨的自然原因的人们是算犯了不敬神明的大罪的。①就是以后到了基督教时代,当有人以最能令人信服的根据(即没有一个正常的人现在会想到去反对的那种根据)来主张大地为圆形并从而断言对跖人的存在时,那基督教会的有些神父们也不曾表现较多的宽容。②①这可举亚里斯多芬尼(Aristopantius)和奥古斯丁(St.Augustine)为例。
(奥古斯丁在“De Civitare Dei”一书第一四卷第九章中曾说:“即使世界是圆的,我们也不能就说对面有陆地;即使对面有陆地,我们也不能就说上面有人住着。”
——译者)此外,就现在情况而论,由于有了经院学者们的总结和体系,就使得关于自然的谈论更为困难和更多危险,因为那些经院学者们已经尽其所能把神学归成极有规则的一套,已经把神学规划成一种方术,结局并还把亚里斯多德的好争而多刺的哲学很不相称地和宗教的体系糅合在一起了。①①参看开勃勒所着“DeStellaCMartis”一书的引论。
别有一些人的思考以另一条不同的道路走向同一的结果,他们要从哲学家的一些原则中演绎出基督教的真理,并以它们的权威来证实那真理。他们把感官和信仰的这种结合作为合法的婚姻而铺张地加以庄严化,他们拿这种可喜的花样翻新来娱悦人心,但是同时他们也以人神的交混而把神的事物贬低了。还要知道,在这种神学与哲学的混合物当中,还只有那些已被公认的哲学学说是被收罗进去的;至于一些新的学说,纵然是较好的改变,也无不被赶尽杀绝。
最后,你还会看到,由于某些神学家的鄙陋,任何一种无论怎样纯洁的哲学的通路都几乎全被封闭了。有些人是脆弱地害怕,唯恐对于自然更深入一步的搜求将会逾越所批准给澄心深思的界限,于是就不正当地扭歪并搬运圣经之言来反对那窥测神圣奥秘、探入自然隐微的人们,而不知这些实并不为何种禁令所取缔。①还有些较为精细的人则忖度并熟虑到一点,认为如果第二性的原因能不为人所知,则一切事物就能较便当地被归结到神圣的手和杖上面去;这一点在他们认为是大有关于宗教的,而其实这无异是以谎言去媚悦上帝。又有些人根据过去的例子,顾虑到哲学中的运动和变化终将不免成为对宗教的侵袭。还有些人更是十分担忧,唯恐在自然研究当中会找到什么东西来推翻或至少来摇撼宗教的权威,尤其在不学之人更甚。这后两种的恐惧,在我看来,实饶有俗世智慧的意味;仿佛人们在其心思深秘之处对于宗教的力量和对于信仰对感官的统治权先有所怀疑而不信任,因而才恐惧对自然真理的查究将会危及它们。若把事情真地想一想,按照上帝的话来说,自然哲学实在既是医治迷信的最有把握的良药,同时又是对于信仰的最堪称许的养品,因而就正应当被拨给宗教充当其最忠诚的侍女,因为宗教是表现上帝的意志的,后者则是表现上帝的权力的。有人说得好,“你们错了,既不知道圣经,也不知道上帝的权力”,②这话是一点也不错的。若是那样,就把关于上帝意志的消息和关于上帝权力的思量二者配在一起而融为一个不可分解的结合体了。不过就现状说来,那在人心方面具有最大威力的宗教既经由于某些人的鄙陋和狂热而被拉来参加反对自然哲学,那么自然哲学的生长之遭受阻遏自是不必诧异的了。①克钦指出,这大概是暗指圣保罗(St.Paul)的《致哥罗西人书》(tleto the Colossians)第二章第一八节而言。——译者②克钦指出,这句话出于《马太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