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野蛮人的攻击-1
恢复谈判,以便对原子能技术建立一套有效的国际监控机制”。
更多的人从原来的立场上退缩,鲍林则成了众矢之的。加州特尼委员会保存的有关鲍林的案卷越来越厚,里面满是他关于原子弹和公民权利讲话的剪报,其中很多来自共产党报纸。例如,作为特尼委员会重要情报来源的《工人日报》,对于鲍林发表的每次演讲和参加的每次抗议集会,都要在显著版面加以报道。到1949年下半年,特尼委员会已把鲍林定性为“加利福尼亚煽动分子”的领导人。
联邦调查局和反共报纸也充分利用了这份鲍林档案。鲍林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右翼势力编制的赤色嫌疑分子的名单中。然而鲍林对这一切都置之不理,他顽固坚持独立立场,我行我素,并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注意分寸
然而,加州理工学院院长杜布里奇却不能置之不理。杜布里奇的父亲来自中西部,是基督教青年会的体育教师。按照一位科学史专家的说法,杜布里奇是一个“生活简朴、精力充沛和一味渴望从事重要工作”的人。他相对比较年轻——与鲍林年龄相仿,身材瘦削,长着一副娃娃脸,擅长募集资金,有出色的行政管理能力,与华盛顿方面有着密切的联系。他的自信心甚至可与鲍林媲美。举例来说,谈及他在大战期间指导的雷达实验室取得的成就时,他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原子弹仅仅结束了战争,而雷达却赢得了战争。”
杜布里奇在锣鼓声中来到了加州理工学院,立即全力投入了使学院现代化的工作中。他首先向学院过时的行政管理机构开刀,解散了鲍林在其中担任重要职务的教师一董事联合委员会,代之以相互独立的董事会和系主任委员会。对鲍林来说,这既是一件憾事,又是一件幸事。一方面,鲍林自战后在学校里的影响力被削弱了,但另一方面也使他摆脱了大量他所不喜欢的行政事务。杜布里奇大力精简机构,改造密立根过时的工资体系,几乎使每个教师都长了百分之三十的工资。他的这一举措深得人心。正如理工学院一位化学教授回忆时说的,这是学院“黄金时代”的开始。
鲍林却对此不置一词。他从20年代起就认识杜布里奇,当时这位青年物理学家以国家研究委员会成员的身份到理工学院访问工作了两年。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密切,但相互称呼时可以略去姓氏,在社交场合经常见面,各自都仰慕对方的学识。
然而,在杜布里奇到理工学院任职后不久,两人之间原有的一点感情却开始冷却起来了。鲍林与新院长就是合不来。其中部分原因可以归之于学校建设方面的分歧。杜布里奇是物理学家,在老朽的密立根的领导下,理工学院物理系已经失去了原先的领先地位,因此他投入大量的精力和经费来重振物理系。他对化学系,特别是对鲍林的学科建设方向不太满意。也许密立根和许多年长的校董们已经告诉他关于鲍林在诺伊斯去世时的不当行为,也许新任院长已经与托尔曼、尤斯特和其他诺伊斯时代的老教授们谈过话,这些人对鲍林竭力发展化学生物学的做法不满,认为鲍林的个人迷恋使化学系远离了它在物理化学方面的根基。大家觉得鲍林努力争取资助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他所珍爱的那些项目,而化学工程和无机化学得益甚少。杜布里奇也许还听说了鲍林在免疫学研究和试制人工抗体方面进展缓慢的议论。
因此,尽管杜布里奇在公开场合称赞鲍林和比德尔用化学生物学方法研究生命分子基础的宏伟计划为“国内最重要的研究项目之一”,在私下对此项目却持冷漠态度。有一次鲍林给他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谋求把学校得到的一大笔遗赠用于癌症的基础研究,而杜布里奇的第一反应却是要首先确保物理化学和化学工程的拨款。鲍林很快就明白杜布里奇对他并不完全信任,于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冷淡,甚至疏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