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从中原世族到朝鲜监国
中国本土,就名存实亡了。但是他在中国中央政府与四邻的少数民族之间,却一直活生生的存在着,至今未废!——细说需有专书,今且让我们只重复一句;中国中央政府与四邻少数民族的“宗藩关系”,是一种古代东方的“联合国”与“会员国”的关系。这种国际关系,历经秦、汉……,通过唐、宋、元、明、清凡两干余年,虽时有起伏;但在基本性质,甚至形式上,和其它制度(如家族、宗法、婚丧、教育、文化、考试等等)一样,根本没有变动。
若论其“历史作用”(orical function),则是一个东方“文明整体”(culture entity),或“宇宙国家”(universal state)中,“细流”(tributaries)逐渐融入“主流”(main-stream)的“历史程序”(orical process)。
但是这种东方式的文化“熔炉”(melting pool),是一种“自然的组合”(natural course)。其中绝少经济因素;更不靠武力征服。——他们宗藩之间是有战争的;有时且十分激烈。但这种宗藩之争的“频率”(frequency),却远不及“藩藩之争”(ates)或少数民族内部的“部落之争”(tribal ary tribunal)之。
再如越南在前清嘉庆时代,初告统一,乃向宗邦大清政府申请以“南越”为藩国国号。南越为古代大国,占地甚广,嘉庆帝恐其借口侵略邻邦,乃反勾其名,成为“越南”。亦为区域和平着想也。笔者曾有拙著专论之,不再重复。所以近年越南侵寮、侵柬,嘉庆帝如仍在北京,当有明诏制止之也。不奉宗主明诏,便命大将邓小平发兵“惩”之。
总之,我们东方文明在人类历史上,也曾撑过半边天,汉家自有法度!只不幸这种旧法度在鸦片战后,在西方文明挑战之下,已不能继续存在。冲激于“历史三峡”之中,随波逐流,它就非“转型”不可了。
长话短说。袁世凯这个不世“奇才”,这个“治世之能臣”,便是在这中韩“宗藩关系”转型末期,不顾一切,死命“打拼”的一位可泣可歌的民族英雄;也就是抗战初期坚守“四行仓库”的谢晋元也。明乎此,我们对当年袁世凯在朝鲜,打拼些什么?又如何个打拼法?就可思过半矣。
须知朝鲜当年的一切,正和中国国内一样,政治、社会皆在青黄不接的“转型”期首先在宗藩两国的朝廷认知中,“朝鲜为大清之属国”(早期韩政府向列强行文的国书上,便是如此自称的)就含意不明了。——吾人今日读史,尤其是今日南北韩人民读史,读到这一段,那真是深恶痛绝,认为韩王何以如此下践。这种心理在现代史学上便叫做“现时观念”(present-mindedness)了。吾人读史治史,不可以为时不过百年的“现时”价值观念,去强奸古人。遥想当年势能九合诸侯的齐桓、晋文(现代的罗、邱、史),不但不以“大周属国”为耻;且以大周属国为荣。韩“王”自称为“天子”属国,已逾两千年。日本且一度以不能为天子属国为耻,而痛恨韩人之横加阻扰呢!
朋友,我们东方的政治哲学,是以伦理学为基础的。它是不鼓励以“国”为单位,去搞“种族主义”和“部落战争”的。我们的孔孟之道是“敬天法祖”,要统治者知“天命”、行“天理”、做“天子”,有教无类;看到“百武彗星”横行太空,“天意”示警,要下诏罪己……,认为朕躬于“德”有亏。大明亡国时,许多三韩士子,也搞“反清复明”。认为满虏爱新觉罗,入主中国,其“德”不足云云。余读韩儒所撰《热河日记》,真是感慨良多。总之,咱东方政治哲学,自孔孟而后,主旨是“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这虽是个通天大牛皮,但是吹牛皮的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