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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个是ACtION,《解放报》问这是你们中国人看事情的非凡的方法吗?当时侯孝贤是这样回答的,他说:
是的,ACtION不是我感爱好的。我的注重力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其他东西吸引去,我喜欢的是时间与空间在当下的痕迹,而人在这个痕迹里头活动。我花非常大的力气在追索这个痕迹,捕捉人的姿态和神采。对我而言,这是影片最重要的部分。
他想要做这个东西。因为每个人的动力是不一样的,所要表达的自然也不一样,而侯孝贤是这个。
大家都说张爱玲是华丽的,但她自己说:“我喜欢素朴,可是我只能从描写现代人机智与装饰中去衬出人生素朴的底子。”然后她也说:“唯美的缺点不在于它的美,而在于它的美没有底子。”又提了一次“底子”。然后她又说:“以人生的安稳做底子来描写人生的飞扬。没有这底子,飞扬只能是浮沫。许多强有力的作品只能予人以兴奋,不能予人以启示,就是失败在不知道把握这个底子。”张爱玲数次提到素朴的底子,想要拍的就是这个:日常生活的痕迹,时间与空间的当下,人的神采,想要拍这个神采。
三
怎么来做这个底子呢?如何把它发挥出来?第一个就是你要怎样来生活,一些细节、节奏,正是它的气氛。
好比抽鸦片,里头沈小红这个角色,本来是找张曼玉来演的,她第一句话就说:“语言是一个反射动作,我上海话又不好……”所以她听说对白全是要讲上海话,就有点退却的样子。后来因为档期,跟王家卫要拍的《北京之夏》有冲突所以没有演。可是她说的“语言是一种反射动作”,完全是一个好演员讲的话。然后还要做些预备,她说这个鸦片我们要去搞一个真的鸦片来,要去感觉一下抽鸦片的状态是什么,不能光是装装样子。就说不管以前是拍过,或者是《风月》,里头抽鸦片就躺在那里做做样子,这不行。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把道具练熟,感觉你手上或是拿水烟,或是拿鸦片,都要忘记它,让它变成生活的节奏,那你在生活里头,就会有你的调调出来,你的说话的姿态,完全都变成你的一部分了。希望演员要练这些东西,所以那时曾经托朋友从云南弄了一块鸦片,想办法把它带回来。带回来怎么去弄它呢?细节怎样?不知道。后来反而是在一本书,英国作家葛林(GraAmerican),讲一个美国人到越南的一些事情,里头一个越南女的烧鸦片给男主角抽,那过程写得非常仔细非常清楚,所以我们才知道烧鸦片是怎么回事,那是一大块膏,要把它烧软了,弄成一坨一坨的放在签子上。里头,很多写他们做签子,盘榻上有各种小东西,你要抽的时候,那签子都已经做好了。后来去问医生,医生说:其实鸦片就跟一种药剂的感觉差不多(他说了一种药剂的名称)。光就抽鸦片这东西,练得最好的是梁朝伟。它已经变成整个人的一个部分,当他抽烟你就晓得不用再说一句话,不用对白,不需要前面的铺陈和后面的说明。侯孝贤大概就是喜欢做这个事情——当下的演员的这个神采,你不要去顾因果,用因果堆堆堆,堆到这个人成立。剧本我们说要建立人物,其实不是建立人物,是要他一出现你就相信他。
第二个讲水烟筒。水烟筒练也是非常麻烦,最主要是纸火,因为以前没有火柴,纸火一般是灭的,就那么一截拿在手上,你要点火就“嘘”一吹,那纸火就着了。那你拿在手上怎么拿?还要“嘘”这样一吹,很难的,非常难。练得不太好的是李嘉欣,所以在戏里头就觉得她被纸火所困;最好的是刘嘉玲,你会觉得它根本不存在。其他的比如说堂子里的规矩,怎么叫局,怎么写局票,侯孝贤说:“这一切只是为了电影的质感,一种新的跟模拟的生活质地被创造出来,这个就是电影的底色。”
此外,阿城也参加了这部电影,他跟美术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