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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今日，在他逃离的那一刻起，令人生厌的铁锈之气便被赋予了崭新的含义，解凤惜嗅着自己的血味，竟然品出了一股带着淋漓痛快的自由。</p>

    也是从那一晚起，解凤惜才真正地开始正视应鸾星。</p>

    应鸾星终于从一个影子、一个提线木偶、一个好用的工具人，获得了成为解凤惜对手的资格。</p>

    不是因为他背叛了解凤惜，对杀戮之神告密——实际上，这件事在应鸾星的心里，背叛关系应该正好相反才是。</p>

    而是因为当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地盯向解凤惜时，分明是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件工具在嫉妒。</p>

    负面、压抑、扭曲，但那终于不是被杀戮神典灌输的念头，而是应鸾星自己拥有的感情。</p>

    快二十年了，解凤惜第一次知道，原来应鸾星一直恨着自己。</p>

    啧，他还以为这个伙伴始终欲杀自己而代之，纯粹因为他是个狂热的杀戮信徒呢。</p>

    必须要说的是，虽然工具比人心趁手，但解凤惜还是更喜欢人。</p>

    他最终没有杀死应鸾星，因为已经力竭，因为时间紧促，也因为他当时就是不想。</p>

    解凤惜转过身，把过去的伙伴连同往昔岁月一起抛在脑后，他朝神殿之外，那片崭新的生活走去。</p>

    ……</p>

    玄衣司里法规森严，从殿主到最低级的玄衣众，统统都是一袭黑袍，领子高到可以直接裹起脖子。</p>

    像是浮生岛那种对外展示为销金窟的地方，这条规矩还可以稍松。</p>

    但是在总司里，解凤惜一天天所见所闻，全都是一个个漆黑的影子，像是一段黑色的绸布裹着无数柄一模一样的刀。</p>

    像是压抑久后的反弹，又或者是对自己时日不多的安抚，沧海城的解城主格外偏爱华服美饰。</p>

    他钟爱赤金夹杂的艳丽颜色，也欣赏所有漂亮而张扬的美玉和宝石，更是惯常收集斑斓而瑰丽的羽毛。</p>

    而在所有的收集品里，解凤惜最喜欢的，就是他形形色色的徒儿们。</p>

    他们有的恃才傲物，有的老实巴交，有的天真善良，有的却满腹思量……五花八门，各种各样，但是全都比千篇一律的玄衣司有趣。</p>

    即使是有几个心怀鬼胎，那也无妨。</p>

    解凤惜就是喜欢人。</p>

    他钟爱生长在阳光下，所有艳丽的、漂亮的、带着光芒、令人愉快的一切。</p>

    像是他的烟枪、衣服、床帐上的翡翠金钩。还有白露这样赤子之心的好姑娘，以及叶争流这种外圆内方，金玉其中的小徒弟。</p>

    嗯……说起来，他会收下叶争流，倒还是托了应鸾星的福。</p>

    现在应鸾星早一步离开，解凤惜一边心想“没输”，一边反而升起一股释然之意。</p>

    应鸾星身上那股过于狂热迷信的气质，以及他和解凤惜共同在玄衣司长大所承载的经历，让他在解凤惜眼中，几乎成为半个玄衣司的象征。</p>

    现在听到应鸾星死去，就仿佛是一个标志尘埃落定，代表着解凤惜终于在大限将至以前，和自己的旧日清楚分割。</p>

    妙极，这也是个适合他解凤惜的结局。</p>

    听到耳边呼吸声有异，解凤惜不由叹息道：“不是哭了吧。”</p>

    “没有。”</p>

    叶争流回答时哑着嗓子，声音有些粘黏发涩，眼圈酸涨，但确实没有流泪。</p>

    解凤惜想了想，带着几分玩笑口吻问叶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