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南开-怎能忘怀我的南开
来,有的是人想进来呢!” 当时倒抽一口冷气:这老师可真够厉害的!心里多多少少产生了抵触情绪,因为谁上大学不是冲着作家梦来的?何况当时新时期文学又是初露端倪,写小说之风特别兴盛,像我,上大学之前就已经写了好几年,发表过两篇了,怎么舍得就此罢笔?再说,我从小学起就讨厌语法,什么“主、谓、宾、定、状、补”,多么枯燥,不懂它们怎么了,那么多作家不照样写小说?全照它的模子套,还写不出来了呢! 可是本能又告诉我,宋老师说的可能是对的,搞创作,上完大学还可以继续,眼下这课可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自己的基础本来就差,再不全心全力上课,一辈子都会跟不上趟。我当时心里矛盾得很,不知道怎么办好?谁想宋老师不仅毫不客气地训我们,还苦口婆心地教,还讲究方式方法,更有高超的教学水平,没几天,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就把我们全班大大小小一股脑儿全装进他的“牢笼”里,我们全成了他的“俘虏”。他讲课的时候,也不声高也不卖弄也不急躁也不斥责也不喋喋不休也不拳打脚踢,而是不急不慢不温不火循循善诱出神入化的,就把我们领进了现代汉语语法的宏伟殿堂。这时候再看“主、谓、宾、定、状、补”“偏正结构”“把字句”,不但不再使我们绕着脖子也弄不明白因而厌烦之痛恨之,反而成了吸引我们钻进去探险的“仙人洞”。有一阵子,同学们特爱在一起分析汉语“玩”,有的同学还“玩”上了瘾,后来,居然就将它选择为终生职业。于今想来,20年都过去了,我还是没搞明白,当初宋老师到底给我们施了些什么“魔法”,怎么就让我们全体乖乖地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完成了这门功课?可以说,现代汉语语法是我在南开4年里学得最好的一门课,实实在在学到了东西,吃进肚子里面去了。当我大学毕业进光明日报社以后,正赶上报社不少同志补上夜大学,他们拿来了不少语法分析难题,请我们这些来自各个大学的“七七级”和“七八级”做。有人吟哦半天做苦思冥想状,我呢,拿过来俱一挥而就手到擒来迎刃而解,大大为我南开露了脸。我心里真怀念宋老师,后来才听说,他教我们时,正是他的家境极为艰苦的时期,经济上比谁都拮据,搞得他精神负担极重,可他还是那么尽心尽力尽善尽美呕心沥血卖命不要命地教诲我们,表现出高尚的教师人格。 中文系还有号称“四大才子”的4位古典文学老师,风格很不同,有内向深沉型的,也有翩翩才子型的。宁宗一先生是典型的文人才子,平日里但见他把腰杆一挺,头发一甩,就口若悬河地侃侃而谈。大概是我行我素惯了,有时才气外露到咄咄逼人的程度,也一点儿不惧怕外界舆论,他可能是绝不认同“夹着尾巴做人”的处世哲学的。郝世峰先生则是深不可测的一口井,高高的身躯只给人一个“高”的感觉,不傲,不急,不躁,很谦和很沉稳很有书卷之气,后来他果然就主政中文系,搞得很有中兴的气象。鲁德才先生倒是常能见到,听说他的学问很好,心里面存了尊敬。还有一位大才子罗宗强先生,他原来是中文系的人,可我们上学时被调到《学报》去了,“七七级”有同学毕业论文是他指导的,非常出色,罗先生也就成了我们心目中的传奇人物。可惜这四大才子一个也没有教过我们,只能远远地仰望——那时我还是一个非常羞涩的小女生,没事的话,绝不敢主动去跟老师们瞎搭腔。教我们古典文学的先生也姓郝,郝志达老师,他也是一位严师,要我们背书,说是下节课要检查。到了下节课,说到做到,果然就检查,而且他知道我们女生老实,偏偏叫起两名男生,一人一段。这两名男生可真为我们班争气,不仅悉数背上,还朗朗上口,喜得郝先生连连点头,从此对我们班免却背书检查。我很感激郝先生的严,《东山》全篇当时都背下了,记得就特别的牢。后来20世纪90年代初我到福建省东山县去,采访的恰好是当年被国民党抓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