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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海平滑的肌肤上;
你观看一个渔夫正在杀死一条被逮住的鱼,并无法不让自己
去相信他的仁慈,
当玫瑰色的云朵缓慢而庄严地
向暮色中的山脚飘去mdash;mdash;
你站了一会儿,等着去看海豚
mdash;mdash;或许它们会亲切地再跳一次著名的探戈舞mdash;mdash;
在这里,墨西哥湾,你可以沿着那条宽阔的海滩
见到令人讨厌的广告牌和鲜贝,
以及从沙子里爬出来的活力四溢的螃蟹,它们就像
一齐抛弃了地下作坊的工人。
你留意到一座座被废弃的、锈迹斑斑的装载塔。
顺着石闸漫步,你跟几个垂钓者打招呼,他们是
一些谦逊的老人,选择钓鱼而不是去运动,只是希望
推迟那最后的晚餐。
一艘巨大的、砖红色的海轮从蒙罗维亚扬帆而来
泊在港口
像某些奇异的虚构的野兽夸耀着
它自己的神奇,
并暂时地阻塞了地平线。
你想:应该去寻一块海水回流的地方,让人回忆
良多、但并不刻意普通的乡野之地,
宁静,朴素,尽管富足,却不动声色,带着记忆隐藏的口袋
像秋天里猎人的夹克,
那熙熙攘攘的小镇郊外,什么也不会发生的荒地,
没有著名的演员,
没有政客和记者,
可有时诗歌从虚无中产生出来,
而你开始认为你的童年
就停在这里,
这里,远离了冗长而过分亲密的街道mdash;mdash;
历来缺席,在无人能用光年或千米
来计算远近之后,
只有安静地等待着你的归来,更不会惊奇
什么降临在你的身上。它不会大吹大擂地与你相见,并说: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已经丢失了的集邮册里的
一枚邮票,
我是那张邮票,向你展示着
你的第一只海豚,在一片不真实的、迷雾般的蓝色背景里。我是那屹立不动的
旅行的标记牌。
我舒适的生活,我的十六年。
在天花板上星星像舞蹈演员
开始出场,彗星肩负着使命
匆忙跑向地球的远端。
那屏幕上小小的爆炸mdash;mdash;
扬声器解释说mdash;mdash;事实上是
大得令人恐怖,可以预见
而又极为根本。
让我们设想,此刻
光线暗淡,黑暗降临,
一阵黑色的风吹过。
天似乎在下雨,下冰雹,
一阵雷雨迫近,有人在喊
救命,乞求真实的
星星回来
比如说它们回来
而它们的光线正在熄灭。
这是那些傍晚中的一个,当云朵
强悍如大西洋彼岸的蒸汽机
友善地与太阳、与光
那锋利的、无情的六月之光搏斗,
忍受无尽的变化和过滤。
因为城市是辽阔的,成千上万的人
坐着火车或汽车
返回郊区
在一天无用的工作之后
像填满新鲜干草的
纸盒里的玩具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