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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那容侍君,是和陛下一起了?”这样陛下深夜未归也解释的通……

    李隋川只好道:“并未,容公子从今日起,要短暂借住东宫,紫垣殿那边就不用准备了,东宫虽多年不被陛下幸至,但论暗中守卫,却是除了皇宫最安全的地方。”

    按照那位的性情,怕不是转了一圈放不下人又给暗中折回去了……总之这事儿他管不了,也不能管。

    郎喜手中的大氅一滑。

    只是李隋川没再多说别的,只卸下马车,又上马转头就走,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管了。

    “这、这!哎呀!”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分崩离析了呢!

    明春那小丫头还念叨着容公子为她带城外的折柳,这下不知道要哭几天几夜了!

    -

    天子未归,宫门的钥匙都不敢落下来,守城卫每隔一盏茶都要起来巡逻一番,生怕将自家陛下关在了门外。

    但直到更深露重月上枝头,都没见天子的身影。

    昌平街,东宫。

    额上一道白色竖纹的大马焦躁的在原地踢了踢蹄子,一截缰绳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它的脖颈。

    “安静。”

    乌追打了个响鼻,委委屈屈的埋头吃石头缝里的嫩草芽儿。

    李隋川猜的没错。

    商辞昼的确并未回宫,他带着乌追在城外跑了三个来回,才带着满身冷静下来的凉意又回到了这里。

    古人常说近乡情怯,商辞昼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看见东宫两个字,也会有这种微妙的感觉。

    尤其是将容穆送进东宫之后,那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更让他心口发毛,以至于连皇宫都不想回去,开始思索究竟要不要再将容穆掳出来,连同碧绛雪一起,都放在他身边才好平了心绪。

    ……西越人复仇的异动,南代王诡异的行为,还有容穆出现在他身边的这些时日,都让以往看似平静的生活幡然搅动了起来。

    商辞昼默然,在街角抬头看东宫的红灯笼。

    灯笼高大圆滚,轻易不点,上面隐约用绣线做着走型,走型多年不换略显陈旧,但依然能看出来那是一只储君规格的四爪金龙,一阵夜风吹过,本以为的游龙戏珠图随着灯笼转动,露出了不常展示在眼前的背面。

    商辞昼眼眸深黑,捏着缰绳的手渐渐收紧。

    不。

    不是游龙戏珠。

    他竟然不曾注意到,东宫门前的灯笼,绣着的竟然是金龙逐莲图!

    大商宫规森严,储君规格关乎皇族颜面,万不该绣一朵花在牌面上,当年他逐渐掌权,东宫上下都如同铁桶般的防卫,没有他的允许,怎么敢有人将游龙戏珠换成游龙逐莲,除非——

    除非……是他默认或允诺的。

    这一瞬间,商辞昼眼前黑了一瞬,好像早已经不受控制的东西在这一刻开了一个大缝,逐渐让他头脑昏沉如同针刺。

    模模糊糊的佛经不知从哪个记忆角落里蔓上来,悯空低低的梵语音色快要堵住了他的耳朵,商辞昼一手捏着缰绳,另一只手抬上来狠狠按住太阳穴。

    半晌,竟然身形晃动一瞬,从乌追马上落了下来。

    他抓着马背上的缰绳,深吸了一口气,在乌追不安的躁动中将马鞭塞入了马鞍旁,然后脚下微动,朝着东宫大门走去。

    高门深宅,皇家府邸,商辞昼又一次站在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地方,抬头凝视住那深红色的灯笼。

    恍惚又想起了自己的鎏金悬灯楼。

    鎏金悬灯楼千灯万盏,花型众多,但没有一盏上面有莲花图,因为他在做那些花灯的时候,脑子中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存在,只空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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