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就不愿意让我称心如意一回?!”
他捏了她的双肩狠一振,振得她瞪目呆滞,尔后,他便拔座起身,黑靴悠悠缓缓地踱了几步,横眼扫尽屋内的暖金冷玉,声音碎裂得不成样子,“既然你这么不想安生做好这个二奶奶,那我也成全成全你。”言及此,他陡然转身,脸上挂一缕玩世不恭的笑意,“不过我宋家书香门第,从不做那无故休妻之事。你只将这间屋子让出来,搬到北廊下那间屋里去住,这屋里让给慧芳来住,我正要抬她做了姨娘,省得给她收拾屋子了,不好凭白叫她受你一顿怨屈。”
他自笑意不渐,负过一只手,腰板挺得如槐如柳,“另外,你的嫁妆早叫你贴补回娘家了,下剩这些东西,不过都是我填补给你的,如今你也让出来给慧芳,府里的月例银子若够你开销便罢,不够你就省着点花。你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也要撤了去,夜合是你陪嫁过来的,便仍跟着你。你今儿且养着身子,明儿我就吩咐人将那边收拾出来,劳你移驾过去,从此,我不再踏入你屋内半步,好让你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言讫打帘而出,一片冷硬的背脊渐渐远逝。只见楚含丹仍旧是沉默,徐徐一副胸口开始起伏难定,扯了一个八角枕掷在地上,毫无回响,实在难消她心头之恨,便拖着残病之身下榻来,砸了妆案上一只高瘦冰裂定窑瓶。
“叮咣”脆响,惊得夜合飞裙而入,急着去搀她,“怎么下床了!也不怕作下个病根儿?”
“你别拦我!”拉扯中,她又砸碎一个蓝田玉鼎,渐渐体力不支,跌回床上,呆坐一瞬。
夜合提裙横脚扫过碎片,蹲在床下榻板上晌仰脸将她望住,“到底怎么了?我见姑爷出去时满脸不高兴,想来是你做得太过?你也是,我如何劝你,你只不听,还要故意支使我回去一趟,作出这么些事儿来!”
谁料,这一回她倒没驳,沉默半晌,抬起两片袖,障袂而哭,声音呜咽不明,直把一片晴明天光哭成耿耿星河。
回廊影下,灯烛轻曳,宋知书斜倚在榻背上,闻着隔壁隐约淡啼,仍旧是冷硬着的一副心肠。他曾捧着自己残碎的自尊奉在她眼下,却被她轻易碾为尘屑。
倒在榻上,搭着膝望向瑰丽的藻井,目中空空,脑中亦是空空。
直到慧芳潜进来,笑得鬓边的步摇花枝乱颤,搭肩搡他一下,“嗳,我只当你是个没良心的,原来你又是有的。”她捉裙坐在他身侧,慢慢伏倒他宽阔的胸膛,“我方才吓得不知道怎么好,以为你就要听了她们的话儿发落我呢,躲在房内哭了好一阵。”
浮锦下,是他一颗依旧有力跳动的心。可宋知书却蓦然觉得这一颗心已经死了,死在残存的期盼里、死在与楚含丹彼此消磨与蹉跎的年岁中。
“少爷,”慧芳将下巴抵在他的胸膛,睫畔似乎卷着一只醉蝶,使尽十二分的媚术,“总不能叫二奶奶就这样凭白冤屈了吧?她们空口白牙的,张嘴就是好大的罪名,险些要了我的性命,您好歹也替我主持个公道啊。”
一对细肘在他胸膛搡来搡去,摆楫曳舟一般,划向一片两岸流光的秦淮河。宋知书垂睫眱她一眼,闷沉的声息里敷衍而过,“我已经吩咐下去抬你做姨娘,你还要如何?小丫头,别太贪心了,仔细鸡飞蛋打,什么也捞不着。”
79.安身 别家离府,立命安身
纱窗一夜老, 窗里的人哭断心肠,九曜消沉后,自又迎来一个喧阗金光的昼永。
与日光一齐扑进房内的, 还有几个丫鬟, 为首一个粉缎轻褂, 怯懦的裙小弧地摆到榻前。只见楚含丹钗亸髻松,赤面红眼, 显然是直哭了一夜。
丫鬟蹲个万福,嗫喏吞吐,“二奶奶、二奶奶, 少爷今儿早上吩咐, 叫把您的东西收到北廊下的屋子里去。那边儿已经收拾好了, 您、您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