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来:“空哥儿,可否同我讲一讲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事?可是涉及什么……?”
可是涉及什么人命阴司?
一直以来,哪怕多次交颈缠绵过,二人之间还是心照不宣着保留一些秘密。以往只有崔净空一人三番四次打探,冯玉贞躲闪不及,这还是头一回她主动触及。
不知道是该诧异于寡嫂的敏感,还是欣喜她对自己本性的深知,崔净空低笑一声:“不过都是些文书与人情走动。倒是嫂嫂,你在担忧什么?”
“我……”
我恐你杀人成性,畏你沉迷杀戮,遭漫天神佛所厌弃,落得梦里痛苦至极、不得善终的凄然下场。
可这话偏偏冯玉贞最是说不得。这一世以来,崔净空手上沾的血,背上所担的十分罪孽,其中八分都要归结于她。倘若说崔净空是恶徒,那她便是不折不扣的共犯,理应一同伏诛。
她兀自敛眉,沉默地抿起嘴唇。而青年抚摸着她的后颈,目光幽深地盯着心事重重的女人,身子缓缓倾覆上来。
天色将明。
崔净空的生辰,这世上目前估计只有少数一两个人知晓。
在话本里,崔净空登堂拜相之后,数不清的人,其中不乏高位者,为了讨好这位年纪轻轻、大权在握的权臣,暗中查出其生辰年日,适时送来珍贵厚礼,巴望着从他指头缝里漏出半点好处。
而崔相也不是那等清流君子,他生了一张出尘的脸,却没有无欲的心,来者不拒,受贿收礼只当平常,他将人们挖空心思逢迎自己当成一码经久不衰的好戏来看。
然而在崔净空寂寂无名的二十年前,从没有人为他过生辰。如今他生辰将近,冯玉贞有意为他祝贺。
这些日子她记挂的事情不少,除了那个梦境、赵阳毅的事,现在又添了一个烦恼:要送崔净空什么作生辰礼呢?
太简单的显不出心意,太珍贵的又负担不起。冯玉贞又为那只睹物思人的银钗而有些愧疚,几天认真思虑下来,心中有了成算。
正要出府抓紧去置办,李畴却不放行,好言好语劝道:“镇上繁华处车水马龙,常有盗贼混迹其中,夫人还是带上丫鬟们罢。”
她叹一口气,隐隐有种以后再不能单独出门的后感。带上丫鬟这才顺利出府,冯玉贞往银铺走了一趟。
办完事,冯玉贞本来有意问路,去看一看赵阳毅现在如何,然而两个丫鬟却执意挡着路。
她们大抵也知道这位夫人好说话,心肠软,仰头央求道:“夫人,叫老爷知道您私下寻赵木匠,我们就全完了,莫要为难奴婢们了。”
两个丫鬟吓得紧,冯玉贞只得作罢。
自从搬来镇上,冯玉贞本就稀少的亲朋好友更是骤减为无,难得出府一回,却有两个恭敬的丫鬟紧跟着,好似仍在高墙之内,牢牢束缚着她,只要搬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似的。
一行人兜兜转转回府,冯玉贞抬头,愕然发现正门上端,已然悬挂着写有“崔府”两个字的牌匾。
字迹劲厚大气,冯玉贞看多了,识得是崔净空亲自题的字,像是青年就站在她身前,默默等她走近。
冯玉贞驻足片刻,怅然若失。她颇有些心烦意乱,牌匾何时挂上去的?无论如何,总该有些动静,她明明每日足不出户,就窝在府里,可无论大事还是小事,半点也不知晓。
正房呆得没趣,遂穿过中堂,走到书房,先前崔净空犯浑,还想把她抱起来,走到此处在桌子上胡闹。想起两个人极为荒唐的那几天,脸蓦地烧红了。
为了掩饰,她拾起书案上的毛笔,倏忽间想起那本延期归还,却因为后半本纹路繁复,总记了又忘的书。
要是能画下来,存放起来慢慢看就好了。只是她不会用笔,也不敢在这方白纸上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