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辑(1983-1988)
是;
“母亲青春的罪!”
1987
当我从茅坑高高的童年的厕所往下看
我姨夫正与一头公牛对视
在他们共同使用的目光中
我认为有一个目的:
让处于阴影中的一切光线都无处躲藏!
当一个飞翔的足球场经过学校上方
一种解散现实的可能性
放大了我姨夫的双眼
可以一直望到冻在北极上空的太阳
而我姨夫要用镊子--把它夹回历史
为此我相信天空是可以移动的
我姨夫常从那里归来
迈着设计者走出他的设计的步伐
我就更信:我姨夫要用开门声
关闭自己--用一种倒叙的方法
我姨夫要修理时钟
似在事先已把预感吸足
他所要纠正的那个错误
已被错过的时间完成:
我们全体都因此沦为被解放者!
至今那闷在云朵中的烟草味儿仍在呛我
循着有轨电车轨迹消失的方向
我看到一块麦地长出我姨夫的胡子
我姨夫早已系着红领巾
一直跑出了地球--
1988
在漆黑的夜里为母亲染发,马蹄声
近了。母亲的棺材
开始为母亲穿衣
母亲的鞋,独自向树上爬去
留给母亲的风,像铁一样不肯散开
母亲的终结
意味着冬天
从仇恨中解体
冬天,已把它的压力完成
马蹄声,在响亮的铁板上开了花
在被雪擦亮的大地之上,风
说风残忍
意味着另一种残忍:说
逃向天空的东西
被麻痹在半空
意味着母亲的一生
只是十根脚趾同时折断
说母亲往火中投着木炭
就是投着孩子,意味着笨女儿
同情炉火中的灰烬
说这就是罪,意味着:
“我会再犯!”
1988
——纪念普拉斯
1
这住在狐皮大衣里的女人
是一块夹满发夹的云
她沉重的臀部,让以后的天空
有了被坐弯的屋顶的形状
一个没有了她的世界存有两个孩子
脖子上坠着奶瓶
已被绑上马背。他们的父亲
正向马腹狠踢临别的一脚;
“你哭,你喊,你止不住,你
就得用药!”
2
用逃离眼窝的瞳仁追问:“那列
装满被颠昏的苹果的火车,可是出了轨?”
黑树林毫无表情,代替风
阴沉的理性从中穿行
“用外省的口音招呼它们
它们就点头?”天空的脸色
一种被辱骂后的痕迹
像希望一样
静止。“而我要吃带尖儿的东西!”
面对着火光着身子独坐的背影
一阵解毒似的圆号声——永不腐烂的神经
把她的理解华向空中……
1988
坐弯了十二个季节的椅背,一路
打肿我的手察看麦田
冬天的笔迹,从毁灭中长出:
有人在天上喊:“买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