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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杨嘉北说:“昨天晚上,你上厕所的时候,我请了一个假。”

    宋茉:“啊?”

    她瞪大眼睛:“工作怎么办?”

    “没事,就是辛苦值班的几个兄弟了,”杨嘉北说,“回去后我想办法补回来。”

    现在宋茉这样,他不能走。

    倒不是怕她分手或一走了之……

    而是,杨嘉北怕今后再见不到她。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宋茉还有点发愣,杨嘉北去卫生间上厕所,本来开枪放完水就能走,他不,想了想,又去洗了个澡,刷了牙。宋茉打开一盏小灯,下了床,拉开窗帘,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一大片,辨不清时间方向。

    冬天的太阳总是来得如此迟,冬天里抑郁而自杀的人也会比其他季节更多。

    宋茉的手指压在玻璃上,怔忡地望着玻璃窗上自己浅浅不定的影子。

    杨嘉北洗澡很快,他看了那些厚厚的日记——杨嘉北也看了些,都是日常的杂事。

    这些日记都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

    曾经,同漠河接壤的那个国家,还叫做苏联。那时候,中国和苏联还保持着甜蜜友好的关系,抗美援朝时期,苏联以半价向中国提供武器,之后,亦派来一些苏联专家来中国进行技术指导和帮助……

    后来选择道路不同,亦分道扬镳。

    苏联撕毁签订的契约,不再提供援助,撤回所有在华专家。

    而在那之后的五年,中国努力提前还清所有苏联的外债。

    两国人民也再无往来。

    杨嘉北承认自己心思不够细腻,不过宋茉有感兴趣的事情是好的,他能察觉到她情绪的麻木和迟钝,钝到那些放空时候的眼神都能变成割肉的利刃。

    宋茉转身,问杨嘉北:“你去过太阳岛吗?”

    “嗯,”杨嘉北说,“不过不太好玩,和其他地方的公园景区没什么区别。”

    宋茉说:“日记里写,那里有很多很多的白桦林。”

    杨嘉北说:“那是以前,后来砍了不少树——你饿不饿?想吃点啥?”

    宋茉摇头,她还不饿,就是有点渴。还没张口,杨嘉北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宋茉慢慢地喝:“我看到日记里写,那边有大片白桦林,有很多鸟,还有松花江水……”

    “都是以前,”杨嘉北坐下,他望着宋茉背影,“后来变了。”

    不用问原因,宋茉知道为什么后来变了。

    她不知太阳岛的白桦林面积锐减,但她听爷爷提到过松花江的日日消瘦,枯水期越来越长,就算是雨季,松花江也可能会裸露沙洲。

    这可是曾经人人都喝过的松花江。

    就像大兴安岭的雪越来越薄。

    就像曾经被大肆砍伐的山林。

    就像源源不断,从东北运走的石油、黑土、钢铁。

    以前的东北供应着几乎占据全国三分之一的钢铁,五分之二的石油。最先发展重工业的也是东北,又还将自己一些汽车产业和钢铁产业拆分、输送给南方,帮助它们建起自己的工厂。

    比如东风汽车,比如攀枝花钢铁基地。

    石油、煤炭、木材、粮食、机械……都调配、低价输送到其他地区。

    哈尔滨工业大学,将航空系送给清华,将火箭导弹送给西北工业大学。

    工业发展总要有一定代价,森林,水源,空气。黑土地从不言语,它任人索取,哺育幼弟,伤口疮疤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它从不言语。

    共和长子,总要多负担一些责任,来照顾下面同样孱弱的弟弟妹妹们。

    后来它老了,没有力气了,血管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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